暮辭坐在走廊扶手上聽見樓梯間那邊傳來很大的聲響,聽起來好像是張斌那群人。不少人圍在那裡看熱鬧,一個别寝室的走過去又回來跟室友說着情況,裝作很大義深明的樣子表現出事不關己,油加醋地說張斌那群人在樓梯間堵着許幸還快打起來了。
暮辭聽了他們的話走到樓梯間去看,果真圍着一群人,許幸被張斌那群人堵在樓梯上。
“小子,你挺能啊?敢搶咱嫂子!”一個狗腿子仗着人多挑釁着說。
“少他媽跟他廢話!直接揍一頓看他還敢不敢?!”
“欸,大家都是文明人。怎麼跟許公子說話的呢?”張斌走出來說,“長得還挺嫩啊!怪不得那婊子這麼喜歡!要不這樣?你罵她一句臭婊子給我磕頭認錯我說不定還能讓我這些兄弟們打你輕一點。”
許幸看着這一群比他矮一個頭的歪瓜裂棗直接無語,“李優麗我不稀罕從你手上搶,我也沒搶。你問她看看是不是她覺得你配不上?沒事帶着你這群人愛去哪去哪!”
“你怎麼跟我哥說話呢!?”一個人馬上就要沖上去,其餘幾個也受到鼓舞開始躍躍欲試起來。張斌的臉色此時難看極了,“你媽的再說一遍!”
許幸剛想說話暮辭便沖開人群把他拉到身後,“大家都是同學,有事好好說。”
“姓暮的!這有你什麼事!?趕緊滾!要不待會連着你一起打!”一個狗腿子說。
“沒事,你不要跟這群人講理。”許幸對暮辭說,“我學生會的,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我是怕打起來你扛不住。”暮辭冷着臉說。
“張哥,你看這兩孫子怎麼說話呢!?我們幫你揍他們!”
“給我揍!往死裡揍!”張斌氣急敗壞地說。
“我怕你們被我打殘了。”暮辭說。
火藥味濃烈,暮辭一拳砸到離他們最近的傻帽的臉上,張斌其餘的人立刻圍上來。張斌一腳踢在暮辭小腿肚上,這他媽能忍?本來都打算打殘幾個的,但不知道是誰叫人來了,範立麒帶着班上幾個學生會的趕過來了。
“我們是學生會的!看誰敢惹事!?”範立麒吼一聲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幾人互相抓着衣領停下來。
“暮辭,你們沒事吧?”邱佚擔憂地問。
“沒事,挨了這幾個幾拳。”暮辭拍了拍褲腿上張斌留下的鞋印說。
“張斌,你堵在這想幹什麼?!”範立麒吼道。
“媽的!算你兩走運!我遲早有一天讓你們給我磕頭認錯!”張斌放下暮辭的衣領兇惡地說,不服氣帶着三零六的人不情不願往宿舍那邊走,臨了還瞪了暮辭一眼。
“謝了,範立麒。”許幸說。
“客氣了。你們這群看熱鬧的還不他媽給我滾!?堵在這裡看熱鬧了就起勁了,要你們管了,一個人也站出不來!”範立麒說道,一生氣聲音立馬高八個度。
“你沒事吧?”邱佚走到暮辭面前從頭看到腳問。
“都說了,就挨了他們幾拳。要是你們不來早打殘他們了。”暮辭說,“現在腿疼。”
“暮辭學弟,你剛才很勇敢哦。”許幸對暮辭說。
“這種人講理講不清隻能以暴制暴,你一慫他們就要得寸進尺!”暮辭說。
“還好不嚴重,他們被記過記習慣了,你們就不一樣了。”範立麒說,“要不是聽見消音說了,就我一個人還真不一定管得住。”
“好了,我沒事。你們回宿舍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自習的。”許幸說。
“行,那我們就回去了。以後那群人又來找麻煩了記得叫我們去。”範立麒說。
“知道了。”許幸笑道,看着範立麒那群人走了又叫住暮辭,說:“今天你幫我出頭,明天指不定要被他們找麻煩。我是學生會的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你就不一定了,你小心一點。”
“我會的,跟他們一個班的明天估計不會安生了。”暮辭無所謂地說,歎了一聲氣。
“對不起啊,因為我你惹到他們了。”
“沒事的,我見義勇為,輔導員會管我的。”暮辭安慰許幸說,“沒事我就回宿舍睡覺了,跟他們吵得好累。”
“你趕緊回宿舍吧,今天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就順便的事。學長你也趕緊休息。别因為他們休息不好了。”
“我會的。”
兩人說完就回自己的寝室了。隔壁三零六出奇得吵,堪比潑婦罵街翻了十幾個度。同寝室的看着暮辭,四眼坐在床上說:“诶,暮辭,聽人說你剛才給許幸出頭惹到張斌了,這事是真的嗎?”
“不然呢?我打都打了。”暮辭癱在床上擡起頭回道。
“那你可真行,就張斌那群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要我幫你跟輔導員說嗎?”四眼回答,寝室裡其餘的四個人也看着暮辭。
“說了有什麼用?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你心可真寬。”一個人說道。
“明天小心一點啊。”四眼說。
“知道。”暮辭說完癱倒在床上,“熄燈睡覺!”
啪,燈光熄滅。暮辭一點睡意也沒有,他有點心煩,很煩很煩的那種。暮辭此時竟然開始好奇張斌那群人會幹點什麼來刁難他,内心深處隐隐感到不安。隔壁的三零六吵的翻天,三零五的幾個大多苦不堪言。
“張哥,那兩個孫子該怎麼辦?”
“要我說,我們先教訓那個強出頭的暮辭,然後再教訓那個許幸。許幸他有學生會給他撐腰,暮辭在學校裡沒權沒勢,認識的人也都是群慫逼,拿他殺雞儆猴,殺殺許幸的風頭再好不過。”
張斌熄滅煙頭,說:“你們先告訴我是誰把範立麒叫來的?”
“我聽範立麒說,好像是消音。”崔翟說。
“媽的這孫子!”張斌咬牙切齒,“讓我丢了臉他們也别想好過!”
“明天兄弟們一定給張哥你出頭!”
“來來來,喝酒喝酒!咱們盡情地喝!那幾個孫子明天再收拾他們!”
暮辭躺在床上朦胧聽清一點,看着把兩個寝室相隔開的那面牆,真想把張斌的腦袋拽下來當球踢。暮辭下床坐在一把椅子上,靠着椅背盡力把頭往後仰,眼睛發酸。他讨厭這裡的一切,包括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所謂“朋友”。
撈到支筆,暮辭便開始在信紙寫着什麼:
“你說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誰都要不喜歡我?我真是受夠了這所學校裡的一切!珞邛喜歡張立菁,我還能找誰?媽的,這一切真夠假的!對,我就是在學校沒有勢力,就那群傻逼都能欺負到我頭上……”
暮辭把手放到肚子上,張斌那群傻逼打得可真狠。倒吸一口涼氣,抓起桌上的信紙狠狠揉作一團走到陽台。火舌肆意舔舐着那團信紙,沒錯,暮辭把紙燒了。“留給你們當以後紙錢。”暮辭喃喃道。看着燒起來的紙,暮辭心情莫名好了一點,苦笑着:“還真像紙錢,以後燒給你們,看着你們死在我前面。”
把燒幹淨的灰燼扔下陽台,暮辭拖來一把椅子盤腿坐在上面。手上擺弄着沒插進玻璃瓶裡的天冬,剩下的大半并不翠綠天冬顯得紮眼。
這期大四的就要畢業了,我也快點畢業吧,我再也不想待在這裡了……
第二天張斌那群人确實來找暮辭的麻煩,隻是沒有上升到語言、肢體沖突。暮辭課桌上會有人用什麼血寫上詛咒話語,課桌裡亂的沒有人樣,桌子上的東西隻要離開一會便全被人撒到地上。幫忙叫人的蕭梗也是同一種狀況。
邱佚安慰道:“你不要在意他們這些人。”說完幫暮辭撿東西。
四眼和張立菁也在幫忙,東西碼好放在暮辭桌上。地上的鋼筆從筆管中間流出墨水,其餘的筆帽裂的裂開的開,暮辭看了一眼直接撿起那幾支不能用的扔到垃圾桶,善後似的拿紙吸幹地上黑色紮眼的墨水。
“真的是太過分了!”四眼叫道,氣憤地看着張斌那一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不是好東西。”張立菁看着張斌他們那群人說道。暮辭沒有說話,看着沾血的書和本子,書和本子已經皺得難看。邱佚走了出去,張立菁和四眼在旁邊安慰着暮辭。
“我還有幾個新的本子,你先拿着用!”四眼跑回位置上從桌洞裡拿出兩個新的筆記本放到暮辭桌上,桌上張立菁剛幫忙擦幹淨了血字。
“沒事,這幾個本子還能用,不礙事的。”暮辭平靜地說。
“我這也有本子,你這幾個暫時就别用了。”張立菁勸道,“已經成這樣了,上面的筆記也被撕幹淨了,你就用新的吧。”
“他們就是想看我這樣,我不能遂了他們的願。”暮辭小心撫平筆記本跟書的封面和裡面的紙張說道。
“那你這樣也不好上課啊?”
“我說了,不能遂了他們。”暮辭冷冷地說。
張立菁四眼面露難色,暮辭拿手帕擦幹淨椅子上的腳印坐在上面一動不動,“他們喜歡在人背後幹這些事,我要看看當着我的面他們敢不敢!”
“唉,你……”四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放下本子便回到了位置上,珞邛在門外看着他們,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珞邛來了,你快出去吧!我沒事,不需要你們陪我。”暮辭說。
“你真的沒事嗎?”張立菁疑惑地問。
“你快去吧!人家專門找你的。”
張立菁憂心忡忡走出教室,回頭看了暮辭好幾眼。珞邛安慰着他說,這不是他的錯。暮辭趴在桌子上,總感覺能聞到血腥味。咽了一口唾沫,他瞪着張斌那群人的位置,他們還嚣張跋扈地看着暮辭。
“媽的,煩死了。”暮辭轉過頭睡起覺來,可怎麼睡得着?就這麼趴着打發時間,可惜從圖書館借的書也皺了,沒看完還要賠錢。快上課了邱佚從外面回來手裡拿着新的教材放到暮辭桌上,暮辭還趴着悶頭生氣。直到把自己的鋼筆扔到他桌子上發出聲響暮辭他才擡頭看一眼。桌上擺放着全新的教材,沾着血、皺巴巴的那份已經被邱佚拿走交給門口的老谷了。
“谷輔導員待會兒會幫你說話的,好好聽課。”邱佚摸了摸暮辭的頭說。
“可惜啊,你的筆記本也成那樣了。”暮辭看着邱佚愧疚地說。
“就一個本子而已,你沒被他們欺負就好了。”
“……哦。”暮辭稍微怔了一下說。
“你的東西看樣子全成這樣了,書有了,筆也借你了,再借你幾個本子吧。”邱佚沒在意剛才暮辭的神色,僅僅隻是覺得是被氣糊塗了。
“不用了……這幾個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