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屋外幾個帶着帽子的黑色人影突然出現又馬上消失,小販們挑着擔子坐在茶館裡喝着兩分三斤的粗茶。街上已經沒了幾個人,舞廳燈火通明。一個說書先生待在茶館一邊抿着茶一邊說着離奇古怪的故事讨個生計,幾個帶着有巨大帽檐的金發碧眼女人結伴往舞廳裡走着。
咖啡挺香的,一杯上還有拉花。端着咖啡先暖了下手再看着窗外,咖啡還冒着熱氣,香氣撲鼻。咖啡廳裡有個小舞台,看起來有點類似于酒館裡的。一個大胡子吹着慢節奏的薩克斯,文藝範直接拉滿。
“沒看出來,你還挺會挑地方的。”邱佚喝了一口咖啡,“暮公子沒事的時候雅緻心還挺重的。”
“人還是要及時享樂的。這地方以前我爹經常帶我跟暮晚來的,不過現在就我一個來了。他們永遠都忙,永遠都沒時間。就我一個人一天天的特無聊。”
“我其實挺羨慕你的。什麼都不用擔心的,一天天啥事沒有多好。”
暮辭愣了一下,有些窘迫地說:“是的嗎?我一直覺得你們都覺得我一天天除了混日子什麼都不用幹的、挺廢的人。”
“混得風生水起也是本事。”
“……思想堕落了的哪能不混啊?……”暮辭看着窗外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
“沒什麼。”暮辭解釋着,“就是我挺讨厭我這種人的,天天廢成這樣跟那群弱智沒區别了。”
“沒事别拿自己跟那群比你垃圾的人比,你想上進有這個心就比他們強了。”
“這不還是說我嗎?”暮辭沒好氣笑一句。
“原來你不笨啊?我一直以為你是白癡呢!”邱佚笑道。
暮辭看着邱佚,往他咖啡裡扔了塊方糖。“吃啥長大的?說的話這麼酸的!?”
邱佚看着杯子裡的方糖,喝了一口比之前甜了一點,就是感覺發膩了。幾口喝完那半杯發膩的咖啡,挂鐘上正好指着八點。跟着這傻子竟然出來這麼久了……
回去的路上一間花店還亮着燈,本來打算是要走的,但是在架子上看到新鮮的天冬莖葉。之前本來是想買來放自己屋裡的,隻是根本沒人賣的,賣的全是幹藥材買了看起來估計也像個傻子,剛好遇到了買了也算了解了一樁心事。
邱佚推門進去,門口的鈴铛響了一聲。在花店裡的是個年輕的女子,看起來跟邱佚的年齡大不了多少。
“你要什麼?”女子問。
“你幫我包一束小一點的天冬就好了。”邱佚指着架子上的天冬說。
“原來你認識啊!我就說吧天冬這麼好看怎麼沒就幾個人會喜歡呢?但是現在天冬我是按配角的,單買一束我不好辦啊。”女子欣喜地說。
“麻煩快點,現在天不早了。”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女子連忙包好天冬。
“就隻要天冬,其他的花别混進去了。”
“沒事,當我送你的!”
“麻煩了。”
等邱佚拿到手的時候那束天冬裡穿插着幾支淺色玫瑰和滿天星。
“我覺得這樣最好看了,多出來的算我送你了!”
“沒事。”邱佚拿出一張大鈔放到桌上,“不用找了。”
女老闆沒多說什麼,看着邱佚拿着小束天冬離開她收好錢放進錢盒裡。
“阿佚,終于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跟那個姐姐談風花雪月呢!”暮辭靠在雨棚下面的花店門框上見到邱佚說。
“少貧。”邱佚說。
“你拿着天冬啊!我還以為就我會喜歡這個呢!可惜了,現在果期過去了。”暮辭看着邱佚手上的那束天冬說。
“你也喜歡這個?”
“喜歡。”暮辭肯定道,“我也想買。”
“算了,大晚上的别人也要關門了,别進去麻煩别人了。”
“沒看出來啊!你會這麼善解人意!”
“你想要的話我從這裡拿幾支給你。”
“那行吧。”
邱佚從一束裡抽出一半遞給暮辭,“接着。”
“感謝邱少爺。”暮辭接過花說。
“這個包花的紙給你。這花上面有刺,你包着待會手不會被紮到。”
“那你呢?”暮辭沒打算拿那張包花的紙。
“這上面有繩子的,我纏幾圈就好了。”
“哦。”暮辭拿着紙包好天冬,又突然貧一句,“那個姐姐白送你玫瑰跟滿天星,是不是看上你了!”
“放屁!”邱佚纏好天冬說,“趕緊回學校去。”
“對那個姐姐你怎麼不這麼兇?”暮辭‘掩面痛哭’道。
“花還我。”邱佚伸手要花。
“不給。都說好給我的。”
屋裡的那個老闆在屋裡看着門口那兩個,感覺自己不該放玫瑰。收拾好東西關好燈老闆不打算在這呆了。
看到花店的燈一滅,邱佚把暮辭從門框上扯到自己面前。老闆開門的時候那兩人還在門口那一塊站着,老闆愣了一下,叫道:“你們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對不起小姐。”暮辭立馬正經起來說,“我跟我同學是因為有事沒有說完才不走的,不是故意賴在這的流氓混混。”
“你們要是敢做流氓混混我就叫警察把你們抓起來!”
“對不起小姐,讓你受驚了。”邱佚說,“我跟我朋友在此表示抱歉。”
“算了算了。既然你們都道歉了我也不能刁難你們兩個比我小的。”
“小姐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暮辭說。
“我知道了,你們這兩個也趕緊回去。”
花店老闆看着他倆沒有做賊心虛、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關好門就走了。暮辭看着那個老闆離開後,幸災樂禍、起哄似的對邱佚說:“那個姐姐多好看啊!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機不可失!機不可失~!”
“你這麼喜歡你追啊!”邱佚把暮辭往老闆離開的方向推了一下。
“我對這種不感興趣。”暮辭說。
“我也是。”邱佚擺弄着手裡的天冬說。
“還撞上了,這就離譜。”
“行了,趕緊回學校去。”
“嗯。”
兩人往學校的方向加快了腳步,半路上暮辭又開始問東問西了:
“我們翹課了怎麼辦?”暮辭瞪大眼睛問。
“輔導員他又不一定會去教室,沒人會發現的。會有人替我們解釋說去圖書館了。”
“我真想不到會有人這麼說……”暮辭變小聲音說。
“什麼?”
“沒事,就班裡那群人我不相信的,幫你不幫我。”
“别對誰都不相信,說不定就有人幫你了。”
“要真有人幫我才好笑吧。”
“你人緣也沒這麼差吧?”
“不說了,到校門口了。”暮辭從那個保安開開的那條縫裡鑽了進去,等着邱佚。
那個保安看着邱佚疑慮地問:“邱公子這回怎麼去了這麼久?”
“麻煩你了,有點事就耽誤了。”邱佚回道。
“不麻煩不麻煩,就是以後邱公子多守點時間就好了。”
“知道了,沒事我就跟我同學回教室了。”
邱佚繞過保安走到暮辭身邊。暮辭拿出一塊很眼熟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但是光線太暗了邱佚沒有看清楚。暮辭合上懷表,說:“我們不用回教室了,現在快下寝了。”
“行吧,就往宿舍樓那邊走。”
……
回到宿舍前暮辭買了一瓶橘子味汽水喝幹淨留着那個透明的玻璃瓶,刷好牙也不忘洗幹淨接點水到瓶子裡。挑了幾支天冬加一朵玫瑰插在瓶子裡,透明的水插了花還挺好看的。剩下的連着包花紙拿細麻繩纏好放到書桌上就好。
邱佚臨時拿了玻璃杯當花瓶使,天冬全部插進去細細整理了一番也是好看的。不一會宿舍樓裡斷斷續續上來人了,三零二的第一個進來的是蕭梗,說話細裡細氣一般被人叫“消音”。
“消音,吃嗎?”邱佚坐在桌子前從大衣兜裡拿出那袋五香的瓜子問,“我刷完牙了。”
“嗯。”蕭梗受寵若驚接過瓜子說,“那個,邱佚你今天晚自習去哪了?我從圖書館裡回來聽人說你和暮辭不在教室,我在圖書館裡也沒看見你們。”
“我跟暮辭吃完晚飯回寝自習了,沒下樓你們所以沒看見我們。”邱佚說。
“哦。”蕭梗不再多問,嗑起瓜子,“這個花是誰帶來的啊?這個葉子還有點。黃色。”
“我帶的,現在這個月份能買到花就不錯了。”邱佚冷着臉說。
“對不起啊,我就是沒見過!”蕭梗連忙放下瓜子解釋着。
邱佚沒回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躺着看起醫學書說:“嗑瓜子聲音小一點。”
“嗯!”
範立麒走到門口老絡式搭着蕭梗的肩膀,塞了幾顆糖到蕭梗手裡便抓走一小部分的瓜子。
“狀元,你要不要?”範立麒坐到自己床位的下鋪對邱佚說。
“刷完牙了。”邱佚說。
“行吧。消音,我們聲音小一點。”
“嗯。”
還沒熄燈,整條走廊很嘈雜。三零五裡一群人包團聊起了學校風流人物的聽起來就很弱智的傻逼故事。四眼跟暮辭同寝,就他們兩個沒有湊過去聽這些傻逼故事。四眼躺着看書,暮辭靠着床一邊看着門口的風景一邊聽着他們眉飛色舞講故事。靠着站累了暮辭就走到外面坐到走廊邊緣的水泥澆築的扶手上,坐在門外的扶手上看着門裡面,局外人當得可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