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烙聞言,即刻跪在了地上:“父王天命加身,太子有父王庇佑,定會長命百歲,長樂無憂。”
黎烙這一跪,身後的衆人便一起跪了下去,口中皆說着“東陵王天命加身,太子長樂無憂”。
這些人皆朝着黎昀的方向,唯獨柳傾秋朝着對着符卿雲陷入了沉思。
太子“無恙”,太子殿内的人很快散去。
謝鳳君臨走前回頭望了符卿雲一眼,眸中有些許愧疚之意。
他也不想這麼做,但是在家仇國恨之前,私情是首先要被割舍的東西,他不能背叛燕王,隻能對不住符卿雲。
柳傾秋沉默着望向謝鳳君離去的方向,一雙眉緊緊蹙在一起。
“奉君。”
身後,符卿雲喚了一聲。
柳傾秋轉過身,隻見符卿雲已經起身來到他身前。
“殿下還好嗎?”柳傾秋的面色緩和了幾分,早已不似方才怨氣濃重。
符卿雲看着眼前的人沒有說話,像是想想起些什麼,但嘗試過後,隻覺得柳傾秋面熟,并沒有其他結果。
“我餓了。”符卿雲對他道。
“原本備下的菜有些涼了,殿下稍待片刻。”柳傾秋無奈地垂了垂眸,想到符卿雲到底沒事,隻是腦子混沌了些,便在心下勸自己莫要着急。
不論如何,兩人今夜還是在一張桌上用了晚膳。
慕齡侍奉在左右,不敢說話,柳傾秋亦是愁眉不展。
符卿雲見兩人皆不言語,遂問道:“怎麼一個個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慕齡聞言,即刻跪在了地上:“都是臣不好,請殿下降罪。”
“你有什麼罪?”符卿雲笑了笑,隻道,“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讓侍衛守在外頭就是。”
“殿下……”
“殿下既說了,你就回去。”柳傾秋提醒了一句。
“是。”慕齡聞言又擡頭看了符卿雲一眼,才退出殿内。
符卿雲見柳傾秋全程沒動筷子,便盛了碗燕窩粥放在他面前。
“奉君也吃一些。”符卿雲眸中少了些迷茫,看向柳傾秋的眼睛亮亮的。
符卿雲接過粥,隻道:“殿下叫我傾秋就好。”
這話以前也說過,這會兒子又要重新開始說了。
“我以前也是這麼叫你嗎?”符卿雲很認真的問他。
柳傾秋聞言,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符卿雲以前是不叫自己傾秋的,但既然忘了,就這麼重新開始也好。
“叫傾秋仿佛生疏了些,方才那個人可是說你是我最喜愛的奉君。”
“那,殿下想叫什麼?”柳傾秋問他。
符卿雲聞言,細細思量了一番,才對他道:“叫柳兒吧,春日的拂柳最是生機盎然,比沐雪的梅和秋風裡的黃花都好。”
“是嗎?”柳傾秋眸光微動。
柳兒,還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他。
“連累柳兒為我擔憂,勞累了半夜,多喝些燕窩粥補一補,好不好?”符卿雲歪了歪腦袋,少年眸中的笑意叫柳傾秋看呆了幾分。
他許久都不曾見符卿雲如此笑過了,就好像回到了将軍府,那個打仗歸來的人,笑着對他說,“再喝兩口藥好不好?”
“怎麼哭了?”符卿雲原本想哄柳傾秋多吃點東西,沒成想這人居然哭了。
他的奉君竟如此用情至深。
“我不是好好的嗎,不要哭了,好不好。”符卿雲拉過柳傾秋的腕子。
柳傾秋點了點頭,臉上的淚卻止不住的落下來。
他不想哭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停不下來。
一想到符卿雲從前在将軍府的樣子,想到他萬箭穿心,想到他死而後生,如今又不記得自己,心便像被人就揪起來一樣,疼的厲害。
若說符卿雲死後,這顆心是悲痛欲絕,這會兒便是又酸又澀,被頓刀劃過似的,難受的緊。
符卿雲見這人哭的越來越兇,便伸手将人攬進了懷裡。
“不要送我走……”柳傾秋的臉埋在他肩頭,聲音悶悶的,實在叫人心疼。
他的淚浸濕了符卿雲肩頭的衣裳料子,一雙璧緊緊攬着符卿雲的腰,像是要将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你是我最喜愛的奉君,我怎麼會送你走呢。”符卿雲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符卿雲不記得眼前的人,清醒過來時,他對所有人都帶着些防備,唯獨對柳傾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