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眴扮演的戀人盡心盡力,可蘇逸不需要表演,就已經抓住了謝明眴的目光。
所以逃離,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不允許自己心甘情願地愛上一個人,他見不得自己不受控制,也不太能夠把握得住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甚至隐隐約約有淪陷的态勢。
随着日子的推演,這份感情就像是狂飙的賽車,已經完全失去最初的航向,謝明眴看似手握方向盤,盡管如他冷靜,卻仍舊無法預料失控發生在哪一秒。
最好的辦法是減速,停車,然後留下一句不抱有善意的評價,像個惡霸一樣,不曾留下任何的道歉和解釋,隻有冷眼和惡語相向,斬斷他們之間一切的情思,然後轉身就走。
謝明眴是個膽小鬼。
他也承認這個事實。
可是當他停好了車,卻始終沒有辦法面對那雙眼睛說出你很糟糕這句話。
天知道提出分手的那天晚上,蘇逸有多乖。
他穿了一件純白的衛衣,站在路燈下的時候,臉上的絨毛都細的能夠看清,眼睛很漂亮,漂亮的讓謝明眴不自覺的想要獻上一個吻。
無關情欲。
可是狠心的人學不會糊裡糊塗,他按照既定的軌道,像隻麻木的行屍走肉,對蘇逸說出了他至今都在後悔和懊惱的那句話。
分手。
可笑。
“可是你來了,就好像煽情的對話。我意識到,在我的身上,的确有什麼東西因為你而變了。我會很頻繁地想起你,會像個傻子一樣看着你的消息笑,會很希望看到你的動态。我知道我完了,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謝明眴仿佛在講一件不屬于自己的故事。
“你說想要和我結婚的時候,我早已被我的父母安排了無數的相親。他們站在高處打量我,就好像我也曾站在同樣的高度打量你。我不能掙紮,因為我從生來就注定那樣活着。”
“直到我聽到了你的死訊。”
謝明眴聲音沙啞。
“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我知道我犯下的錯誤無法修正,渾渾噩噩的日子我過得足夠多,所以大貨車車燈打過來那一瞬間,我在想,到了地下,還能不能再見到你。見到你我又該怎麼辦?”
“但是可能我死狀很慘,你所喜歡我身上的東西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副醜陋的皮囊,一段于你而言不好的回憶,我不知道我身上還有什麼能讓你再次喜歡上我的。”
謝明眴這大半輩子皆是目中無人,從未因為何事高看過任何人,也一直都是以狠心自稱。要怪就怪他這層僞裝實在太好,讓别人看不透,隻覺得他溫潤儒雅,卻不知他心底有多陰暗。
當他醒來見到蘇逸時,那人恨意和愛意夾雜的神情讓他心髒割裂一般的疼痛。
“你的感覺不是錯誤的。我還想在你的面前披上虛僞的殼子,卻時常按捺不住我的心跳。我讨厭每一個靠近你的人,甚至不止一次生出了把你關起來的念頭,想叫你隻屬于我,隻看得見我一個人。”
“之前的我不知道怎麼樣愛你,”蘇逸又聽到他說:“蘇逸,我隻需要一點時間就可以了。”
蘇逸脖頸處傳來濕癢的咬意,謝明眴的齒尖摩擦在蘇逸的皮膚上,帶來輕微的痛意。
這樣麼...
蘇逸總是會心軟,他永遠無法撐過第二句道歉,不與人交惡,也從來不與人記仇,更何況說這句話的人,是他從第一眼就很喜歡很喜歡的。
他甚至認定了一輩子,隻喜歡他一個。
動過情的,又唯一愛過的,僅僅隻有謝明眴一個。
那段回憶割不開,也忘不掉,就那樣永遠的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藏在他過去所有痛苦又或是甜蜜的日子中。
他也不打算忘掉。
唯一不同的是,他瞞着謝明眴,裝作不在乎過去的樣子,就好像那段日子是一段微不足道的過去,随手便能翻頁。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有的時候,他也算是個合格的演員。
陰影就是陰影,難過也是不争的事實,害怕會一直都在,也漸漸的不知道該如何相信對方。
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割舍不掉自己對他的愛,又完全無法釋懷那段痛苦的回憶,所以隻能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接受他的靠近,放任自己,像個不長記性的孩子。
“...吃醋什麼的,明明是小孩子才會做的吧。”蘇逸低下頭來,湊近謝明眴的唇瓣,聲音很軟,他閉上眼睛,卻隐隐約有淚意:“謝哥,伸個舌頭...”
蘇逸想好了。
他心甘情願當這情欲中的瘾君子。
哪怕未來看不到盡頭,哪怕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