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銳的聽到一絲響動,卻還在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被躲在樹後的人一把鉗住了命脈,利刃在頸側,似乎下一秒就要割傷他。
一股寡淡的木質香調猛然的沖入鼻尖,蘇逸隻能看得到那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反着光。
身後的人胸膛寬闊,将他整個人完全的攏進懷裡,蘇逸自知無法反抗,于是便隻能冷靜下來同他打商量。
“我們是來救你的。”
蘇逸聲音有些許沙啞,看着自己垂落在肩頭的發絲意外被利刃擦到斷掉,心中有些不悅:“早知道該叫你死在這兒,誰叫都不來救。”
“……許久不見,怎麼還是這樣的伶牙俐齒。”
帶着淺笑的聲音似乎聽起來還有些不分虛實,匕首被迅速收回,身後的人将他松開。
隻是還未等蘇逸有所反應,身後的人便再次脫力暈倒在地。
蘇逸聽到聲音想起的那刻,瞳孔驟然放大,渾身血液瞬間凝滞,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聲音……這語氣……
“謝明眴?”
三字兒在指尖碾的粉碎,還吐着血的人悶聲笑着。那人軟癱在地,蘇逸回眸,卻見他錦袍上映開的血刺痛雙目。
好一個許久不見。
男子的骨相格外的優越,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五官分明。
想當初蘇逸便是被這套皮相迷了眼。
蘇逸見他還能笑,挺直腰背,将自己被割斷掉的發絲撿起,不卑不亢的。他低頭看的時候,垂眼的幅度都透露着讀書人那不該敗掉的風骨。
謝明眴感覺自己胸口猛的湧出一口熱血,伸手捂住嘴,渾濁的血沿着指縫流出,粘在了他的袖口。
“好巧,你也穿越了。”
謝明眴那聲音裡總是悠然帶着笑意,可每每說話放在蘇逸耳朵裡聽來,端着禮貌知性架子的人,才是真正的輕狂傲慢,欠的慌。
“不巧。”
蘇逸那幅美人面此時卻顯得格外鋒利,他一字一頓道。
“前、夫、哥。”
蘇逸在心中反反複複的詢問自己。
眼睛沒瞎,耳朵沒聾,盯着謝明眴,又冷哼了一聲。
謝明眴借了個力,依靠在樹根處,眼神卻不曾從蘇逸的臉上離開,聲音溫淡帶着笑:“相逢即是緣。”
“緣不緣的的我不知道,離你遠點兒我可清楚的很。” 但蘇逸竟然沒有轉身就離開,反倒是冷聲詢問:“你是怎麼死的?又是怎麼穿到這兒的?”
“車禍,醒來就在這兒了。” 謝明眴呼吸聲很重:“打個商量,救我一命。”
蘇逸表情木然帶上了點笑意,戲谑:“打商量……就憑你甩了我?還想叫我救你?做夢去吧。”
謝明眴看着那人瘦長的身形,笑着搖了搖頭,頭無力的想要往下低去。他的眼前再看不清東西。
迷迷糊糊中隻聽得有人喚他的名字:“謝明眴?謝明眴!真暈了?”
謝明眴費力的睜開眼,一口黑血随之咳了出來。他擰眉,聲音磕絆:“我還以為你真的走了。”
“閉嘴,”蘇逸掐着他的嘴,幾乎顫抖着摸向懷中的瓷瓶:“說暈就暈,說死就死,還真是一如往昔。”
“沒用,還是别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讓你閉嘴!”
系統的聲音響起:【續命丹隻對你自己起作用,若想救他,就把你自己的血喂給他。】
蘇逸二話沒說,依言去做。
又讓他親眼看着他去死嗎?
他好像,做不到。
蘇逸咬破指尖,抵進那人唇間。卻隻能感受到懷中軀體漸冷。
他回想起分手那夜,謝明眴安靜站着:“分手吧。”
盡管蘇逸聲音嘶啞,厲聲質問,卻還是隻得到一句“你隻當消遣罷。”
這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情,蘇逸思緒翻滾,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謝明眴突然攥住手腕。那人明明氣若遊絲,卻還帶笑,他微微仰起頭:“蘇逸,你心跳得好快......”
林間朔風,混着血腥氣撲在面上。謝明眴耳邊的聲音已經漸漸模糊,他還想睜眼再看一看,可是實在無力。那雙手終究還是垂了下去。
——
蘇月尋來時,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自家公子發絲盡數散開,将昏迷的男子死死摟在懷中,素來清冷的眼底泛着血色,恍若抓住浮木的溺水者。
“少爺,這是......”
“撿了條瘋狗。”蘇逸拭去唇邊血漬,聲音淬着冰,“帶回去,治好了炖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