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厮下樓轉了一圈,卻和柳媽媽一同白着臉上來:“伯爺,禁軍和城防衛一同封禁全城,不許百姓出門,樓下都是鬧着要出去的,全被攔下來了,咱們怕是也出不去了。”
沈易安臉色一變:“封禁全城?可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小厮苦着臉道:“不知道呢,問了,那些當兵的一個字不肯說。”
“便是本伯也不能出去嗎?”沈易安皺了皺眉,輕輕拍了拍柳玉拂的手,“我下去看看。”
待他下了樓,柳媽媽自然也低聲與柳玉拂将全城禁封一事說了。她們日常開門做生意的,倒比沈易安的小厮有些小道消息渠道,低聲道:“聽說是太子殿下出了事,事涉攝政王餘黨,陛下震怒要徹查,這才封禁了全城。伯爺此次前去也定是徒勞,靖國公家的小少爺也在樓下呢,鬧了半晌,一樣被擋了回來。”
柳玉拂聞言道:“咱們府上從來不摻和這些事的,總歸與我們不相幹。”說罷又輕輕笑了:“倒是多封禁幾日才好呢……”
她本意是引着沈易安在外宿一夜,再讓沈椿強壓着下人不準給大公子請大夫。隻是這樣等伯爺回去了難免會起疑心,現在倒是可以靠全城封禁甩幹淨:不是不給請,是全城禁封出不去。若是大公子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命該如此了。
要是能禁個三五日之久,怕這事情就成了。
柳媽媽見她面上帶笑,也知她心中所想——這主意還是她和樓裡的姐妹一起幫着柳玉拂參詳的,隻笑道:“真是老天都幫你,解了這燃眉之急!伯爺近來對你也還好吧?”
柳玉拂彎了彎嘴角:“還要多謝媽媽和姐妹們幫我尋來的那些小玩意兒,伯爺喜歡的很……”
說話間沈易安回來了,面色陰沉。樓下帶隊的事禁軍東宮衛的統領,根本不賣他面子:“還語焉不詳的和我說了些閑話,什麼家裡的仆人跑了出來,要我好好管管家裡……罷了,”他看向柳媽媽,“不知何時才能出去,還要勞煩媽媽給我們備間幹淨的院子。”
柳媽媽自然不會虧待自己這個“伯爵姑爺”,笑着應了。柳玉拂拉着沈易安的手,羞澀地笑了笑:“不如我帶伯爺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屋子……”她附耳低聲說了什麼,沈易安立時有些急不可耐,攬着她便去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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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院十幾個丫鬟侍從,浩浩蕩蕩的朝公中膳房走去。
盞兒緊張地拉着沈榶的衣角:“我們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沈榶:“盞兒姐姐,你怕什麼,你跋扈起來啊!你雖然在主子面前是下人,但你在下人面前可是副小姐,你是大公子的頭号貼身侍女,你要硬氣起來才能保護公子知道嗎?”
什麼是副小姐?就是晴雯、司棋那樣的,沖進廚房就是一頓砸、啊不是,就狂拿!
京城禁封,誰知道會禁封幾天?萬一禁封個三五天,莊子上送菜的人肯定進不來,府裡的吃食就要緊張。以他們甘霖院以往的待遇,頭一個被縮減怠慢的,肯定是他們。
那可不行,本屬于他的身體還發着熱,正是需要滋補的時候,怎麼能虧了營養呢?!
就是小碟這副身體,也得吃點好的。
沈榶算是頭一個知道全城禁封的人,他要趁府裡其他院子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先一步把屬于他們的份例搶回去!
于是得到了野鬼的同意與支持後,沈榶點了十來個人,這都是他下午細心觀察過,喊口号喊得聲嘶力竭的忠心義士。那些摸魚的和根本沒喊的,都留在了院子裡。
野鬼眯了眯眼睛:“你為什麼不帶這幾個?”
沈榶懷疑他知道了這些人不很靠譜,笑嘻嘻道:“因為我相信公子能鎮得住他們!”
野鬼哼了一聲。
竟然還撒嬌。
沈榶看着他:“那公子能不能鎮得住呢?”
野鬼被他這樣看着,繃直了嘴角掩蓋住一點笑意,故作嚴肅道:“去吧,我定不負你所托。”
盞兒是個溫和綿軟的性子,從來沒有拿過副小姐的款兒,這會兒被沈榶點撥了幾句,強撐着振作:“好!為了公子,我會努力的!”
沈榶:“來,我教你,一會兒你就這麼這麼說……”
盞兒有些崇拜地看着沈榶:“小碟,你好厲害,你今天好不一樣啊!”
沈榶摸了摸鼻子:“這都是公子教我的,你看公子今天是不是也很不一樣,很強勢?我和公子偷偷學習很久了。”他毫無心裡負擔的把鍋推了出去。
盞兒有些失落:“公子怎麼沒有教我……”你們偷偷進步不帶我。
“公子知道你心軟呀,”沈榶鼓勵道:“你要讓公子看到你的改變,你的決心,你超強的進步能力!”
盞兒被他煽動得雄心萬丈:“好!我也必不負你和公子所望!!”
膳房眼看就要到了,盞兒深吸一口氣,幾步沖了進去。隻見廚房裡六七個人正坐着吃飯,并兩個小童立在下面伺候茶、酒。
盞兒扶着門,想着沈榶教她的,努力陰陽怪氣,罵道:“好呀你們,餓着大公子,這個時辰也不送飯過去,自己卻在這裡吃上了,敢情這伯府竟是你們幾個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