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禮貌不是這樣的,你要說,宋先生你好,我是——”
門咔哒一聲被打開,昏暗的房間照進了一束廊上刺目的光,傅宴容垂下眼,看見宋臨俞面色慘白地靠着牆,冷汗一點點從額角滑落。
自救系統的電子機械音不上不下地卡在揚聲口,然後不可思議地打了個圈,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
還能這樣?
宋臨俞原本扣得整整齊齊的西裝外套變得有些皺了,領帶松散,露出襯衫裡一小截汗濕的鎖骨。
哪怕他現在竭力表現得神色如常,也沒辦法掩蓋這種狼狽。
傅宴容單手插兜,背靠着門,就這麼平靜無波地看着他。
宋臨俞胸膛起伏一瞬,然後艱難地仰起臉,仍然是那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神情,很慢很慢地問傅宴容:“有事嗎?”
傅宴容懶洋洋地掀起眼,不急着回答,隻是用一副看好戲的心态,看着他忍不住發顫的手。
宋臨俞呼吸急促一拍,突然覺得這一幕太過難堪。
他想繼續用那種疏離的、抗拒的語氣同傅宴容說話,告訴他如果沒事今晚都不要來打擾自己。可也許是藥物的作用,宋臨俞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好像聞到了傅宴容身上的味道,再一次地,重新感受到了那種令人窒息的、甜膩、濃郁、醺醺然如同烈酒的氣息。
想起一個人,最先想起的是他的氣味。
這一瞬間,闊别經年的重逢似乎才有了實感。
于是泛着不正常潮紅的唇瓣在吐字前緩緩抿成直線,停頓良久,才沙啞地低低念了一句:“傅宴容……”
“直呼名字有點不客氣吧。”
傅宴容這麼說着,修長有力的五指漫不經心地插進了宋臨俞濕漉漉的發間。
他冰冷的指腹在宋臨俞發頂摩挲,力道若有似無,如同輕柔劃過的羽翼。
宋臨俞頭皮一緊,下意識躲閃,卻被更狠厲的力度按住,強迫性地仰起了那張布滿細汗的臉。
自救系統在傅宴容腦海裡心驚膽戰地說:“宿主,修羅場要動手也是在明天……”
“你可以休息了。”傅宴容十分幹脆地打斷了自救系統的話,屏蔽了他在自己腦海裡的所有動靜,讓自救系統被迫進入了休眠。
然後他面無表情地撩起宋臨俞那幾縷遮住眉眼的額發,強迫他仰起頭,神色冷淡地問:“你覺得呢?”
“……對不起。”
宋臨俞說對不起。
這一句話吐得很輕,幾乎要消散在缥缈的空氣裡,傅宴容分辨不出來他的語氣,輕輕眯了眯眼。
他這樣做的時候,左眼眼下的那顆小痣就更加明顯,漆色的瞳孔因為逆光沒有任何波瀾,像永遠不為所動的黑色深海。
宋臨俞被那一點淺薄的顔色晃暈了,傅宴容的指腹按在他的發頂,露出來的腕骨像清隽的新竹,伴随着恰到好處的青筋延伸進折疊的袖口,然後是鎖骨,長發,後頸,和似笑非笑的唇。
好想親……
被藥物攪散的神智重新組合在一起,暈乎乎的腦袋裡隻剩下這種本能的原始沖動。宋臨俞的克制、冷淡、自持,在傅宴容面前瞬間灰飛煙滅。
神經系統忠實地執行着主人的信息,宋臨俞格外熟練地蹭了一下傅宴容的掌心,然後仰着頭,完全不顧傅宴容手上的力氣,跌跌撞撞地親了上去。
傅宴容偏過頭,濕潤的吻從唇邊擦過。
就在這一瞬間,咔哒一聲響起,原本敞開的門被宋臨俞拉住手柄徹底關緊,最後一絲亮光也被拒之門外。
昏沉的光線裡,宋臨俞的臉已經看不太分明,傅宴容聽見他用已經啞得不行聲音低低叫着自己的名字,像是在用盡全力忍耐,亦或者說,已經完全忍耐不了了。
黑暗确實會侵蝕人的意志。
傅宴容看着他這副樣子,突然笑了一下,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臉,輕聲說:“這麼難受啊……”
他現在的語氣和剛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暧昧的、輕佻的,纏繞着無限情思,如同對情人低語,像溫水一樣浸進皮膚下最敏感的神經。
宋臨俞被這句戲谑的話逗得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手指死死扣在傅宴容的手腕上,像是攥住唯一的依靠。
可傅宴容卻松了力道,指尖隻懶洋洋地在他的鬓發間遊移,像是在把玩某件珍貴又無用的舊物,似乎随時就可以丢棄。
宋臨俞喘着氣,模糊的視線裡,傅宴容眉目投在光影中,漂亮得幾乎虛假。
他突然就分不清今夕何夕了,時間倒轉,好像一切都一如當年。
于是他喉結急促地滾了滾,誠實地點了點頭。
傅宴容眼尾微微挑起,像終于逗弄得盡興,修長的指尖緩緩滑下去,捏住他的下颌,逼他擡起臉。
動作冷酷又惡劣,帶着殘忍的溫情,甚至還帶着撒嬌一樣的誘哄。
“那就求我,宋臨俞。”
“像以前一樣求我。”
繼續演下去。
讓我看看你能裝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