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放假離不開他們。打電話硬要他們一塊。
讓岑昭帶作業到周忱年家寫。
岑昭受不住說不認識。
方明他娘在電梯裡等。
岑昭和方明對視那刻,雙雙笑噴。
穿着黑黃色棉服外套到他家,江阿姨說她好帥。寫作業。
基本一天一本作業全靠岑昭。
岑昭寫到後來分基礎懶得浪費時間的、需要動腦子融會貫通的、鞏固的。
不想寫的基礎,她作标記給方明周忱年算。
沒在她思考時問她,她耐心的全部都教。
周忱年吊兒郎當的,過了兩天,說他媽給他安排了補習。
方明陰陽怪氣聲能把房子都掀了。
哪家的?背着他倆。
周忱年說你也上。
方明說我晚上博士生在線教。
岑昭:“……”
她看他倆宛如被背叛。
岑昭真沒老師教。她之前有個補習老師,她現偶問他題。岑昭不适合一對一,有時過于緊張會想嘔吐,不按她節奏她好幾天緩不過來。
周忱年說明天開始上。
方明猴子似的能裝新奇不爽的變異。
刁鑽問他你走了我倆咋辦?
周忱年說就在他家寫作業,他床底都零食,晚上看他回來了,從樓下二号地鐵口接駕,他還給他們帶吃的。
岑昭方明:“……”
方明最後忍不住笑:“大爺學渣快活十幾年要重新上進讀書,說給我倆帶吃的真的假的?别到後面我倆站地鐵口我倆給你帶。”
然後傻不愣登笑。
帶的岑昭也忍不住笑。
“……”周忱年憋不住了,啧一聲:“你倆等着看。”
第一天,方明特意帶岑昭在地鐵口附近買了章魚燒,但周忱年真給他倆帶了吃的。
一盒草莓蛋糕。
回去給他倆分了。
方明吃的像八百年沒吃過飯的,幾口舀了,說哎呦真比這附近的好吃,在哪買的?
他倆說了下周忱年補課附近,方明開始思忖自己要去嗎?周忱年說那鳥不拉屎,他走路十幾分鐘去少年宮附近給他倆買的。
方明“感動”的要死。
方明問:“給帶手機嗎?”
周忱年知道他想看什麼,拍了照片,破爛的八十年代的椅子,周忱年轉着筆的手,手下密密麻麻的卷子。
周忱年寫字虛,字迹便顯龍飛鳳舞的。
吃章魚燒,冷了不好吃。周忱年嘗半顆就把手蓋着臉躺椅子上了。
穿着好學生普通的黑色羽絨和黑色長褲,腿老長。
方明帶岑昭說,哎呦說他辛苦了,明天還讓他們接嗎?
周忱年露一隻眼說你接我就買呗。
不明意味。
岑昭眼懵懂,就沒弄懂。
方明誇張笑,吹個口哨,帶岑昭走了。
……岑昭跟他進電梯。
忘了問他倆什麼意思。
方明第二天睡懶覺,不帶岑昭去周忱年家了。
——方明有周忱年家鑰匙。
這天天不好,早上七八點鐘像晚上六七點鐘,額外壓抑黑蒙蒙的。九點左右開始下暴雨。
岑昭一個人在家窗邊看着靠近繁華都市華燈初上的街景,又收到她爸的微信。
……她爸把她不拉黑不删除當可轉圜的免死金牌,偶爾給她發點東西。
這次發的是岑昭以前上過的小學。
天氣正好。岑昭心髒一痛。卻想到他兒子要上幼兒園了。
按家常世俗,像她媽這裡,會不會也把孩子放她以前上過的學校上。
她覺得這樣有點甜的滋味,更多又咂摸出一種痛。
給她機會,她會是惡毒姐姐的料嗎?她根本接受不了有人分她愛。
……她也本來就沒多少愛。
打起精神寫作業,把英語聽力當吃飯喝水聽,聽沒會就想吐。
一天不知道怎麼過去的。
晚上七點,岑昭發消息問方明去接周忱年回家嗎?
方明說不去。
岑昭想下大雨他或許沒帶傘呢。
帶一把傘就去了。
在地鐵來來往往裡,她在出地鐵的外面棚口站着,站到漸漸無所适從地尴尬。
她想跑路那刻。
在通上的電梯口看到補一天有點困倦了的周忱年。背着書包,穿着黑色普通棉襖褲子,頭發順順黑黑的像乖孩子。
臉上失了點血色,眼皮撩上看到她。
——宏觀,第三視角看是對上一個清瘦的,但眼睛明亮,有時顯大大的岑昭的懵逼臉。
周忱年頓一下後歪頭笑開了。把手裡炸串遞給她,碰碰她:“走。”
外面雨停了。
淅瀝像還蘊藏融入的濕氣裡,各種圓燈方燈多角形燈亂成照片裡沒拍好的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