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謠惴惴不安的想,他們現在趕過去,沂水和呂妙橙會不會已經……
可是他心裡卻又隐隐希冀着,呂妙橙能活下來。
一定是因為他還沒拿到天狐心。
如此想着,前方的霧氣中顯現出呂妙橙的身影,她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小醫師急忙上前查看,喂了藥丸,探過她的脈後,雲眉稍皺,道:“尊……呂小姐沒事。”
四周有打鬥痕迹,但沂水沒了蹤影。
“兩位……”
小醫師甫一開口,懸壺谷的兩位弟子便說:“我們去找找那位公子。”
待高铎悅和習姜走後,小醫師扶着呂妙橙,兩手抵住她的後背。
窦謠從未見過如此委頓的聞傾閣主,忙問他:“尊上到底是怎麼了?”
一面運功,小醫師一面回答:“告訴你也無妨。她修習的内功心法至陰至寒,此毒霧屬寒,避毒藥丸屬熱,兩者相沖。”
“啊……原來是這樣。”
“她本來沒事的。”
小醫師省去一段不能告訴他的秘事,說道:“我方才為她診脈,發現她服用過大劑量的烈性春藥,尊上沒有纾解,也沒用内功驅除,而是借外物壓下,傷了身。避毒藥丸隻是一個引子。”
“窦謠,”他一錯不錯地盯住他,“你是尊上護着的人,我不動你。可若是她今後對你有一絲戒備,那我便不會手下留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受傷時我替你探過脈象,你尚是完璧之身。尊上沒有碰你,你要清楚她對你的心意。”
窦謠的腦子有些昏昏沉沉。小醫師的話太過誇張,他一時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無從應對。
小醫師最終道:“她如今……狀态很差,希望你好自為之。收起你的心思,尚能在聞傾閣中留一命。”
這一下幾乎是明示了。窦謠被拆穿得徹底,頓時便萌生退意。間諜身份暴露,他還能待的下去麼……他的确可以。
“尊上屬意于我,我亦心悅尊上,”窦謠顫着聲說出第一句話,他吞咽一下,之後的聲音便平緩許多,“我既入了聞傾閣,受尊上恩寵,就是聞傾閣主的人。絕無二心。”
沒錯,他是月蝕門的間諜。但他并不忠于月蝕門,相比之下,信任他的呂妙橙才更值得他效忠。
不管小醫師信不信,他今後會用行動證明的。隻是呂妙橙還會信任他麼?
窦謠想到這裡,屈膝蹲下,不安地望着她。
小醫師為她運功逼盡毒素,呂妙橙嘴角不斷湧出的鮮血漸漸停住。窦謠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極力做出一副憂心的神态。
未等呂妙橙蘇醒,沂水等人倒是先回來了。他周身都被利器劃傷,但傷口不深,被習姜攙扶着走過來。
“萬幸有祝少俠出手相助,”高铎悅解釋,“方才追上去,險些和這位公子一同喪命,還好祝少俠趕來相助。”
祝姑娘隻是用袖子擦了擦長鞭,點點頭。
沂水見到呂妙橙,立即離開了習姜的身側,跌跌撞撞跑來,一把推開窦謠。
“她怎麼樣了?”
小醫師道:“已無大礙。”
沂水強撐着力氣把呂妙橙扶起來,後者的眼睫輕顫,恰要蘇醒。
窦謠本欲上前,卻被軟劍攔住。
“我看見你逃跑了。你丢下她一個人逃走的。”
沂水平靜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麼。”
小醫師也踏了一步,截斷窦謠的後路。
“你們……你們聽我解釋,”窦謠進退兩難,連連擺手,“我一個人根本背不動她,這才獨自跑出去找小醫師的。”
沂水道:“不是丢下?”
“不是的!”
他着急為自己辯駁,但身前身後兩人都不為所動,沂水看着蘇醒的呂妙橙,唇角勾起,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
尊上即使是失憶,記仇的本性也不會變。窦謠抛下她,她定然不會再有情。
“尊上,”他輕聲道,“窦謠這個叛徒已抓到,如何處置?”
呂妙橙面無血色,一雙眼寒涼似冰。
窦謠垂眼,等待着她的判決。
“什麼叛徒?”
出乎意料的,呂妙橙略顯迷糊地揉揉眼睛,“你們在說什麼?我剛剛暈過去了嗎?”
“這……”
沂水心急如焚,提醒道:“窦謠把您丢下,獨自逃命!”
“他不會的。窦謠不習武,單憑他的氣力,想攙扶我都困難。最好的辦法就是替我将小醫師找回來,你說是吧,阿謠?”
窦謠恍惚地擡眼,應道:“是……是的。”
謝天謝地,他這一回走了大運,呂妙橙居然不記得他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