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越來越燙,呂妙橙走着走着,胸腔裡狂躁的跳動蓋住所有,她竟不知自己的心能跳得這樣劇烈!
視線有些模糊,急速奔流的血流沖刷着她的意識,呂妙橙這才發覺不對。
她的身體太狂躁,好像一頭預備追逐獵物的猛獸,渾身的肌肉與骨骼都調整到最佳狀态,緩慢繃緊,異樣的情緒席卷了她,翻卷起一道高牆,頃刻間崩塌成潮水,将她淹沒。
“呃!”
呂妙橙踉跄着跪倒,吐出一潑鮮血。
巨響在耳畔炸開,如山中古刹,洪鐘轟鳴,她就站在那口碩大沉重的洪鐘之下,被震得神魂盡碎!
腦袋好疼,疼得要裂開,又好像已經裂開了,一隻手攪進來,天翻地覆。
窦謠被她帶着跌倒,這才發現呂妙橙的異常之處。她的手滾熱,他用另一隻手去摸她的臉頰,燙得更甚。
她嘴角還在滴落鮮紅的血,猶如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喘着粗氣,口中的避毒藥丸早不知道吐在何處去了。
“尊上!”沂水迅速持劍抵上窦謠的頸間,“你對尊上做了什麼?”
鋒利的劍尖刺破皮膚,窦謠慢慢站起,連氣都不敢出。隻要他喉間有細微的起伏,這把軟劍就會深深刺進去。
他舉起兩隻手,呂妙橙即使意識混沌也不肯放開,于是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便呈現在沂水面前。
沂水心口一抽,收了一寸劍鋒,“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她現在渾身滾燙,方才還吐血了……”
“窦謠,我守着尊上,”沂水向四下裡看去,前面領路的小醫師等人已經消失得毫無蹤迹,“你去把醫師叫回來。”
“我?”窦謠伸手一指自己。劍鋒又近一點,他依言點頭,把呂妙橙的五根指頭一根一根掰開,正竭盡全力的時候,沂水的軟劍忽然如毒蛇一般襲來!
他要死了麼?隻是因為呂妙橙和他牽了手……窦謠連呼吸都忘記了,眼睜睜看着毒蛇張開獠牙。
“铛!”
毒蛇從他頸側繞走,在霧氣中擊中了什麼東西,金石相擊,一聲清響。
沂水把窦謠抓住,丢在呂妙橙身前,喝道:“用你的身軀保護好尊上……你要是敢跑,我就剝了你的皮!”
他扔下這一句話,閃身沖進白霧中,隐隐能看見兵刃相接的火花和不斷變幻的身影,沂水明顯不敵對方,落入下風。
窦謠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傻了,複又攥緊呂妙橙的手,緊緊挨着她。是誰想襲擊她們?難道是月蝕門,非要現在殺掉呂妙橙不可?
他,他……想跑,可是霧氣彌漫,他一個人能跑到哪兒去?
“小醫師!”他放聲喊道,“高姑娘!習姜姑娘!祝少俠!你們在哪兒?小醫師,我們遇到襲擊了,呂妙橙她……她好像要死了!”
“蠢貨!”
沂水的身形忽然近了,持劍擋在二人身前,握劍的右手滿是鮮血,“你暴露位置做什麼?還不快帶着尊上跑!”
帶着呂妙橙跑?開玩笑,那個襲擊者就是來殺她的,再說他一個男子,又沒什麼力氣,如何帶着她跑!
窦謠盯着沂水竭力纏鬥的背影。他現在顧不上呂妙橙這邊,隻能把全副精力放在對付襲擊者上。
他垂下頭,看了一眼呂妙橙,迅速抽出手。她似有所覺,勉力支撐着身體,想擡手抓住他。
“阿謠……”
在這一聲擔憂的呼喚裡,他咬咬牙,大概辨認了一個方向就逃走了。耳畔風聲呼嘯着,窦謠清楚自己做出這個決定的後果。他扔下了呂妙橙,勢必會被沂水趕盡殺絕。
可是窦謠更不想現在就死!
他閉了閉眼,懼怕的眼淚奪眶而出,埋頭向前沖過去——
“砰!”
他撞上了一個人。
小醫師後退一步穩住身形,順便也扶住窦謠,問道:“她們人呢?沒和你一起麼?”
“我……她們……在、在後面!”
沒想到一逃就撞上了小醫師,窦謠支支吾吾說着,大腦飛速運轉,“沂水打不過那人……而我背不動尊上,所以跑過來找你們。”
高铎悅和習姜聽見這話,有些愕然。什麼人會在這種地方來襲擊他們?
“我知道了,”小醫師邁開步伐疾跑,手還不忘緊緊拉住窦謠,“我們走。”
完了。窦謠隻有這一個想法。
幾息之前,他才背着沂水逃跑,那個時候神志不清的呂妙橙還喚過他一聲。而他躲開了她的手,落荒而逃。
察覺到他的閃躲,小醫師手上加了點力氣。他畢竟也習過武,要想制住一個窦謠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