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灌少主米糠,令少主受盡屈辱,迫使少主吐露情報,才會有今日的殺身之禍!
他的少主死了。
此生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死了。
她明明許諾過要給他找一戶好人家,尋一個健碩女郎婚配的。她還說她就是他的姐姐,待他出嫁之日要坐高堂。
“呂妙橙,呂妙橙……”
他渾身發抖,用力向她伸出手,想立刻掐斷她的喉嚨。這一掙,堪堪止住血的後背撕裂了,呂妙橙匆忙拿來傷藥和紗布。
頸間陡然傳來刺痛,窦謠突然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啊,疼疼疼,”呂妙橙吃痛地叫着,“阿謠别咬了,我知道你現在很痛,但是脖子可不興咬啊!”
口中充斥着血腥氣,窦謠漸漸回過神來。
呂妙橙現在還不能死。
世上沒有比她更鋒利、更聽話的刀。
他要借她的力,查出殺害少主的人,為她報仇雪恨,至于呂妙橙……他要榨幹她的所有價值,令她痛苦死去。
窦謠收起尖牙,雙唇在她脆弱的脖頸上,順着那條突突跳的血管蹭着,一遍一遍描摹它的形狀。
對他的心思一無所知的呂妙橙,隻當窦謠是吃痛了在撒嬌,她為他重新包紮傷處,打了一個極醜極結實的結。
窦謠的額發都汗濕了,她悉心擦拭,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月蝕門的間諜我會清理幹淨,三日後就帶你去紅蓼谷。”
她一睜眼從十七歲變成二十幾歲,還沒來得及感傷呢,門派内亂夫郎中毒,偏偏自己記不得任何武學功法,真是事趕事又難辦。
講真,若是這幾日月蝕門打上來該如何是好啊?
呂妙橙并不擔心自己走後月蝕門來攻打,大不了她就不做聞傾閣主了。有多大能耐撐多大場子,她現如今就是一個蠻力的農人,守不住聞傾閣。
她誠懇祈禱這三日内不要再出幺蛾子了。
窦謠心裡的悲傷憤恨漸漸平複一些,先前忽視的痛感卷土重來,他忍不住小聲地呻|吟起來。那一箭好重的力道,他非習武之人,扛上這一下,整個胸腔都像撕裂般陣痛。
被他的聲音打斷思緒,呂妙橙這才注意到窦謠的異樣,忙問他:“怎麼了?”
“嗚嗚……好痛……”
窦謠的嘴唇泛着紫,呂妙橙懷疑他是毒發了。這也太快了吧,才過多久啊!
她心急如焚喚醫師過來,可侍從卻說那位醫師已然入睡,不敢叨擾,請呂妙橙親自前去。
這小醫師譜還挺大,但願他的醫術也是如此。
呂妙橙在他卧房門口重重捶打門闆,沒得到任何回應,隻得飛起一腳把門踹開,“哐當”一聲巨響。
屋内熄了燈,看不甚清楚,她連人帶被褥扛起就跑,還不忘吩咐侍從把他的藥箱提上。一路颠簸,肩上的人竟沒有半點反應,呂妙橙跑回寝殿,把人放在卧榻上,被褥滑落一角。
“我靠!”
她震驚地望着小醫師的肩膀。
這人睡覺不穿衣服!
呂妙橙趕忙把被褥蓋回去,拍了拍他的臉:“醒醒!”
他沒有反應,呂妙橙連拍十幾下。
熟睡中的少年悠悠轉醒,半邊臉頰紅得像桃子。似是不适應明亮的燭火,從被褥裡擡起手,擋在額前。
“……”他很快便明白了一切,淡定地對呂妙橙說道,“還請尊上賜我一件衣服。”
穿上單衣,小醫師探着窦謠的脈,一雙眼盯上呂妙橙,默了半晌才問道:“尊上……沒有替他引出體内的滞氣嗎?”
引出滞氣?什麼滞氣,是話本裡說的大俠練的内力嗎?
呂妙橙暗地裡掐着大腿,好險沒直接問出來。
她連内力怎麼用都不知道,如何替窦謠引?
小醫師隻當她是不願意,便對窦謠說道:“由我來為你引出滞氣吧。會有些痛,但你不能中途躲開。”
窦謠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然而當小醫師一掌按在他背上時,窦謠還是控制不住地大叫:“啊啊啊啊!”
他周身有一股勁力在遊走,被按在背上的手掌引着從接觸部位散出,經脈裡兩股力氣打架。好在時間較短,他不至于昏死過去。
小醫師收了手,運氣平複内息。
呂妙橙問道:“他的毒能抑制幾日?”
“一月之内,屬下能保他無恙,”他起身,作揖告退,卻又在門口停住,“那個……尊上,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提醒您。”
“何事?”
小醫師抛了一個瓶子,穩穩落在書案上,“他傷得重,床事還是别再做了。”
呂妙橙這才想起自己頸上有窦謠留下的咬痕。
“我們沒做。”她認真解釋。
“是,屬下明白。”
小醫師迫于閣主之威,内心一點不信,但表面上還是沖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