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議事殿内,早有四個身影等候在階下了。
呂妙橙腦海中響起窦謠的話:“聞傾閣有四位護法,三女一男。手持雙戟的女人是凜地護法,獨眼的女人是風禾護法,戴着镂空面铠的女人是火傘護法,剩下的那個男人是沂水護法。”
凜地,火傘,風禾,沂水。
地水風火,取名字還挺講究。
窦謠提醒她,這四位護法對閣主之位皆是虎視眈眈,尤其是火傘護法,根本不把她這個聞傾閣主放在眼裡,言行多有冒犯;凜地不善言辭,心懷鬼胎;風禾辦事積極說話好聽,是個笑面虎;沂水護法擅長魅惑之術,屢次三番勾引她。
呂妙橙自然而然的把視線投在沂水身上。
原以為善于魅惑之人長相定是妖豔,卻不曾想這個沂水面容隻稱得上是清麗,月白的長袍将全身上下遮住,嚴嚴實實,就連脖頸上也纏着绫子。
他感受到呂妙橙的視線,欣喜地回望過來,在看見她身後藏着的一截水綠衣角時,長眉微皺。
“尊上,您身後之人是……”
窦謠怯生生露出半張臉,緊張地攥着呂妙橙的袖子。
“窦謠?!”
沂水大驚失色,“尊上,此人來路不明,怎可登上議事殿!”
身後的柔弱身闆害怕的打着顫,呂妙橙深吸氣,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迎着四位護法各異的神色向前直走,踏上台階。
這幾個手下看起來都像背了幾十條人命的樣子。不過她們這本來就是個殺手組織,不殺人才怪。呂妙橙在心裡默默念道,我是他們的老大,我最厲害,我不能露怯……怕什麼來什麼,她目空一切地向上走,靴尖不慎磕在台階上,驟然失去平衡往前倒。
呂妙橙倒下的一瞬間,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堂堂閣主在自己大殿内的台階上摔倒,也太丢臉了吧!
更何況呂妙橙方才可是帶着睥睨天下的氣勢,手挽美人,一副“為了他我可以與全天下為敵”的樣子。
難道就這樣摔了?
千鈞一發之際,她猛地将窦謠拽到身前,手臂護住他的腰,将人撲倒在桌案上。
“不必驚慌。”
她勾起唇角,放開他,閃身坐在桌案後的尊位上。
暗紅的大袖一揮,呂妙橙朗聲道:“從今日起,本尊給窦謠上殿陪侍的資格。”
躺倒在桌案上的美人發絲如水披散,衣衫淩亂,被方才的舉動吓得嬌聲連連。端坐高位的閣主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搭在鑲嵌着黃金獸頭的扶手上,鎮定自若,眉宇間充斥着肅殺之氣。
無人發現的背面,呂妙橙磕在桌案上的右手攥成了拳頭,痛得她使勁咬牙。
大殿内寂靜無聲,回過神來的窦謠立刻起身,向她行禮道:“謝尊上。”
失去記憶的呂妙橙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他站在尊位右側,乖順地低下頭去。
階下四位護法面露疑色,但最終誰都沒有再提起窦謠上殿之事。風禾率先開口彙報道:“尊上,關于前幾日閣中查出月蝕門間諜之事,屬下有了新的發現。”
“說。”
“那日,刺客刺殺您失敗後蹤迹全無,但火傘那邊,恰好有人借口外出,至今未歸。”
風禾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火傘。二人四目相對,均是沉默幾息,又一同望向呂妙橙。
呂妙橙不明就裡,将目光投向火傘。
“喂,”火傘立時辯駁道,“你少在這兒放屁!我那個手下隻是家中有急事才……”
她話才說到一半,風禾便提高聲音打斷了,緊跟着質問道:“聞傾閣如今上下戒嚴,尊上明令禁止閣中衆人告假外出!火傘,你私自放走手下,是在違抗尊上的命令嗎?”
“我沒有!”
火傘露出的上半張臉青筋暴起,她狠狠剜了一眼風禾,向尊位上的呂妙橙單膝跪下。
“尊上請恕罪!屬下放走那人,隻因她弟弟病重,她是回去為他料理後事的。她絕對不是月蝕門派來的間諜,屬下願為她擔保。”
親人病重,彌留之際,情有可原嘛。
呂妙橙正想點頭,忽聽風禾嗆道:“哦,是麼?我竟不知,原來火傘護法是如此熱心之人。你的人說過何時回來嗎?”
“……”火傘哽住,愣了一下,“她應該在前日回來。”
風禾笑道:“人呢?”
呂妙橙心道壞了,莫非這火傘還和月蝕門有瓜葛,方才種種都是在說謊?
“屬下願親自前往,将其帶回!”
聽着也還行?
風禾冷笑:“怎麼,火傘護法也要抽身而退了嗎?”
風禾說的不錯,火傘此舉存疑啊。
階下二人争執不休,末了一齊将目光投向高處的呂妙橙。
二人同時說:“請尊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