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兒一夥人趕了幾天山路,總算看到了連祁山的影子了,趙玄兒聽老爹說,等他們翻到山的對面,便能到達軍事要塞。
一路上,老爹讓趙玄兒戴面具,不允許她露出臉;他還要求趙玄兒将頭發高高紮起,不許她披頭散發;他要求趙玄兒穿硬繃繃的盔甲,不允許趙玄兒穿寬松的裙裝。
趙玄兒雖然氣質慵懶頹廢,但好歹人靠衣裝,被老爹這麼一打扮,她有了些許冷冰冰的女将軍氣質。
老爹帶她見了幾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女副将,一一給趙玄兒介紹:“她們都是你娘親的好友,她們數次冒着生命危險救下你娘,都是過命的交情。”
趙玄兒忙點了點頭,連忙問好。
幾個女将樂呵呵地把趙玄兒誇了一頓,說她長得和她娘親一模一樣,又美麗又霸氣。
老爹看到趙玄兒面露喜悅,他暗地瞪了她一眼,讓她别給他丢臉。
老爹和幾位女副将寒暄了一會兒,老爹很快進入正題:“妻主死前,曾請求我好好地照顧玄兒,護她一世平安。因此,我從不讓玄兒接觸朝廷那些腌臜的事,我隻希望她能夠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可是,女皇将七皇子賜給玄兒之後,她再也不能做一個普通人了,七皇子在監視着她,更監視着趙家。我迫不得已帶她去見翼國将軍,但我又怕翼國将軍會傷害玄兒我實在走投無路,隻能來求你們保護玄兒,隻要有你們在,翼國将軍不敢碰玄兒。”
趙玄兒猛地擡頭看向老爹,一臉欲言又止。
可是老爹不讓趙玄兒開口說話,在出發之前,老爹不止一次警告她,在他和别人談話的時候,趙玄兒不許說一句話。
幾個女副将紛紛拍桌子,道:“翼國那幫雜碎膽敢傷害玄兒一根毫毛,我們一定跟他們拼命。你且放一萬個心!”她們連連保證,一定會保護趙玄兒,等到十年之約那一天,她們一定陪趙玄兒他們前去赴約。并且,她們願意立刻找幾個武功高強的士兵貼身保護趙玄兒,以防趙玄兒被人暗算。
老爹一一謝過她們,他表面上是感激的神情,但他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趙玄兒跪坐在老爹右側後方,看到老爹的手勢,忙站起身,一言不發,轉身走出了帳篷。
她不知道為什麼老爹讓她這麼沒有禮貌地離開,但趙玄兒一向聽老爹的話,基本他讓她幹啥,她就幹啥。
她走出帳篷後,還隐約聽到女副将們的疑惑的聲音:“玄兒這是……”
老爹連連道歉:“玄兒太不像話了,好的不學,偏偏學妻主的壞脾氣”
趙玄兒離開了帳營之後,回到了馬車,幾個下人迎了上來,給她遞水、扇扇子。趙玄兒忙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
她端坐在馬車上,想到剛剛老爹說的那一番話,總感覺不安心。女皇把季清醇賜給她,隻是想要監視趙家嗎?雖然季清醇又小氣,又愛整天挂着虛假的笑容,但她真沒想過季清醇對她有不好的心思。
等了老爹好一會兒,老爹才回來。老爹對馬夫說道:“走吧,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馬車快速地飛奔前進,趙玄兒看了一眼老爹,猶豫地說道:“爹,你讨厭她們,是嗎?”
老爹回頭瞪了她一眼:“你說什麼糊塗話?”
趙玄兒抿了抿唇:“爹,被你揍了這麼久,我還是能夠基本察覺你的情緒的。你越是讨厭一個人,你在她面前越是一本正經。你剛剛和她們談話的時候,沒有甩手帕,沒有扭捏,全程面無表情,你在女皇面前都沒有這麼正經過。你讓我不打招呼就離開,是打算以我的脾氣為借口,拒絕她們的挽留嗎?”
趙玄兒想到老爹這幾天一直在瞞着她什麼,不管是和别人談話,還是給别人寫信,他都是悄悄地進行的,什麼也不肯讓趙玄兒知道。就連剛剛和娘親的戰友叙舊,一旦談到關鍵地方,老爹就示意讓她離開了。想到這一點,趙玄兒有些氣惱。
“爹,你别什麼事都瞞着我。你告訴我,你這次帶我出來,果真是為了赴那十年之約?”
老爹将視線移向趙玄兒,不耐地說道:“玄兒,如果不是為了赴約,我為何帶你出來?”
“那爹剛剛說了,女皇讓清醇監視我們家,這是什麼意思?”
老爹回道:“不過是在你娘親的戰友面前賣賣可憐罷了,你何必當真?”
趙玄兒背過身子,不看他。老爹确實是什麼事都瞞着她,從不讓她接觸朝廷的事,就連季清醇皇子的身份,也是因為小青說漏嘴了,她才知道的。他确實是把她保護得好好的,但趙玄兒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哪一天失去了老爹的保護,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獨自面對複雜的世界。
趙玄兒生氣了,老爹也沒打算哄她。
他從懷裡掏出季清醇交給他的信,皺着眉頭猶豫了許久,也沒下定決心打開這封信。
季清醇這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細心,不管他吩咐清醇什麼事,清醇總能辦得妥妥當當。
他甚至刁難季清醇,讓季清醇去要那個人的親筆書寫的信函,季清醇也能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内拿到信函。季清醇确實是個能做事的。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給女王演戲,他犯不得去求那幾個女人,但是,他實在不甘心,十年前的事,他如何也忍不下那口氣
“爹。”趙玄兒的話打斷了老爹的沉思。
老爹收起信,擡眸看她。趙玄兒仍在生氣,沒有回頭看他,她抱着雙臂,說道:“清醇是可以信任的吧?”
老爹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問道:“為什麼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