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誰叫你大半夜喝得滿身酒氣來找我。”代真慢吞吞地推卸責任,為自己辯解,她又偷看一眼楚留香,嘟哝着,還故意脫衣服讓她看傷口,這誰頂得住啊。
關于這一點,楚留香确實用意不純,他尴尬地别過頭,清了清喉嚨。
“所以,你這些日子躲着我……”
代真已恢複底氣,語聲埋怨地說道,“是怕你受到這些東西的影響,我時時研究,身上都快被腌入味兒了,不得躲着你走?”
真相大白。
隻是,兩人也闖下了禍。
楚留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頭突突跳着,試探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定然是要負責任的,你覺得……我們擇日成婚如何?”
“啊?”代真不料他表現得如此純情,她平素所見胡鐵花與姬冰雁的作風,多是露水情緣,萍水相逢。
尤其胡鐵花,隻愛看不上他的女子,一旦女子表現出要與他成親或是仰慕他的意思,立刻跑得比兔子還快。
耳濡目染,加之她父母的婚姻并沒有給她留下個好印象,因此對成親并不熱衷。
楚留香提出成親,真是為難她。
代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裝傻充愣,想把對話混過去。
她表現得這樣明顯,楚留香怎能看不出來呢?
隻是兩人的關系才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他不想逼得太緊,便也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
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
代真受不了這奇怪的氛圍,小聲道,“你能先出去麼?我要換衣服了。”
楚留香霍地站起轉過身去背對着代真,臉頰已經紅透,也不知是否是那些催情香料的影響,他手腳酥軟,心裡軟成了一灘水,柔情蕩漾。
“我去備些吃的。”他走時還記得貼心地帶上門。
代真呆坐了一會兒,忽然發狂似地亂揉一通頭發,将早起本就略微蓬起的頭發揉得如雞窩一般。
而後又是一陣發愣。
又過了會兒,她靈活地翻身起來,忍着不适,迅速換了一身利于動作的勁裝,接着往荷包裡胡亂塞了些銀票,“不行,太尴尬了,我得出去躲躲。”
她知道要離開船,必然瞞不過楚留香的耳目,但想來他也是尴尬的,便是知道她逃離也會裝作不知道。
代真除了銀子,什麼也沒帶,就那麼上了岸。
她在城外的車馬行裡雇了一輛馬車,随意置辦了些被褥幹糧,便駕着車,沿着最近的一條官道走了。
馬車悠悠地行走在官道上,代真這才放下心,有空翻檢幾樣吃的。
她一走,楚留香當然是發現了,立刻就尾随她出去,發覺她雇了馬車一副預備遠行的模樣,在跟與不跟之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心地跟了上去。
代真确實有些小聰明,但她自跟着楚留香學武,半隻腳踏進江湖以來,從未單獨出行過,始終在三人的保護之下。
江湖上的那些鬼蜮伎倆,她聽過一些,卻未親身經曆,難免會吃虧。
楚留香遠遠地墜在她身後,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出行。
最初離家出走的興奮勁兒過去後,代真很快被馬車颠得苦膽都要吐出來。
平坦的官道是少數,多得是坑坑窪窪颠簸崎岖的小路,有些地方甚至沒有路,隻能看到前人在叢生的雜草中踏過留下的痕迹。
走了兩天,代真實在忍不住,還了馬車,就地住進客棧修養她這快散架的骨頭架子。
躺了一天之後,代真算了算出走的路程,決定回去面對那不講理的意外。
即便楚留香要殺了她,她也要死在她的床上。
于是,還未來得及保駕護航的楚留香就這麼結束了默默追随的行程。
他特意提前回到船上,等待離家出走失敗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