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人一開始就瘋了。他們進來還活活着,他們跳舞和笑到昏過去,來到到這裡繼續玩他們的遊戲。還有一些是已已經死去的人,他他們最開始還是正常的——但也遲遲早會瘋。”
坂口安吾嘗試從這些支離破碎的語句當中提煉出有效的信息。
“也就是說。這裡的人類有死者的靈魂,也有昏迷後靈魂來到這裡的人。”
坂口安吾自己直接翻譯了一遍,又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後者早就受到了這裡的影響,所以最開始就瘋了。前者一開始還是正常的——遲早會瘋難道是因為會受到這裡的影響?”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可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的時間。
“噫惹。”
太宰治眯起眼睛,表達了自己對這個地方顯而易見的惡意:“該不會這個地方的空氣裡彌漫着什麼讓人發瘋的東西吧。”
如果夏章霧在這裡,他肯定要吐槽一句“誰家哥譚市”。但很可惜,他不在,在場的隻有三個對美漫一無所知的日本年輕人和一個倒黴的數學教授·渡渡鳥版本。
“沒、沒有那麼誇張!隻是這裡允許你去做任何你渴渴望的事情!但不管什什什麼事情,做久了總是會會感到厭倦的,隻有欲欲望會不斷膨脹。”
渡渡鳥連忙撲扇兩下翅膀,糾正了太宰治的錯誤理解:“當沒有辦辦法滿足的時候,人們便便便會投向更刺激的遊戲,就就這樣不不斷地玩下去。就像這這樣……”
他嘟哝着“渡渡”了兩聲,垂頭喪氣的。
甚至這一切都不是強迫的,隻是人們自己做出的選擇。仙境隻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允許人類在其中自由地享樂的遊樂場。
沒有工作時間,沒有嚴肅時刻,沒有必須完成的目标,沒有任何形式的要求,一切都可以重來,死亡并不存在,遊戲永無終結。
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情地制造樂趣,感受這裡滿溢的、永不退潮的歡樂。
——歡樂?
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會變成那些瘋瘋癫癫生物的一員,坂口安吾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别扭:或者說,對于尚存理智的人而言,這裡的一切都很别扭。
就像嘴裡被塞滿了過于甜的黏糊糊糖果。很膩,也很惡心。
“聽起來就像是一種新的謀殺方式。”
織田作之助認真地想了想,這麼說。
他們此時已經步入了一個由毛線與絲線組成的區域。這裡的一切都是用線編織出來的,每一根草和每一棵樹都栩栩如生。還有更多五顔六色的線纏繞在它們上面,輕微地顫動着。
一隻介于人類和黃蜂間的東西正在這些織物的頂端,專心緻志地做它的手工活。顯然,這裡的東西都是它的作品。
那對凸出的複眼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不知是爪子還是人手的東西上的布片,嘴裡慢吞吞地咕哝着什麼。
“真漂亮。”它說,“這根線真美。”
“現在你們們說日語她也聽得懂了。”
卡羅爾看着上面的黃蜂:“我現在反而沒有辦法和她交流:告訴她,你們是是是是過來找瘋帽子的茶會的。”
織田作之助想要走上前,但太宰治搶先跳了出來,用他特有的小孩子甜甜語調和面前的巨大半蜘蛛半人的生物打了個招呼。
“老奶奶好!”
太宰治的語氣讓把織田作之助之外的人都被甜膩得打了個哆嗦:“我們想要去瘋帽子先生的茶會。”
對方緩緩地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驟然伸長了脖子,幾乎把自己那張被拉長的怪臉貼到了太宰治的臉上。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真是可愛的孩子。”
黃蜂夫人用那種老掉牙的高興語氣說,聽起來顫顫巍巍的,還有些含糊不清:“你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毛茸茸的黑色羊毛線!通往茶會的是綠色和白色交織的那條線,順着它走就行了。”
找出那條線并不算困難。太宰治很快就看到了,他繼續用甜到膩牙的語氣告别,然後就哒哒哒地跑回了隊伍。
他們現在知道去茶會的方向了。
“怎麼樣?”太宰治小聲地說,“我們順着那條線走就到了。”
“你還真是清楚怎麼對付這種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坂口安吾頗為無力地吐槽道,然後詢問待在織田作之助懷裡的卡羅爾,“她也是這裡的居民嗎?”
“不。”
渡渡鳥的聲音悶悶的:“珍珍珍妮隻是個死後來到這裡的劍橋人。她她她活着的時候就老年癡呆了,整天都在織織織衣服。直到死前,她還以為自己的兒兒子隻有三四歲大……”
坂口安吾張了張嘴。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我我認識這裡的很多人。”
劉易斯·卡羅爾的語氣聽上去相當失落:“劍橋橋并不算是特别大的地方。我親親眼看着他們變成這樣,當和和和這裡的思維走向同步時,你就會變變成别的樣子。或者說,被這個遊戲賦予新的角角角色身份。”
“新的角色身份?”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織田作之助好心地幫太宰治把這句話翻譯完整:“如果被這裡同化,那麼就會在這裡擔任别的角色。”
太宰治沉思片刻。
“那這個角色列表裡面有渡渡鳥嗎?”
他突然說。
渡渡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盡管對于渡渡鳥來說,這個動作有點困難。
“不!我是一進來就就就是這樣了!”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問題,連忙喊道:“而且雖然我也很喜歡玩玩玩遊戲,但但是我知道自己進來的目标!”
“目标是找愛麗絲?”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說。
“是解決這次次的事件!隻是裡面也有愛愛愛麗絲!”
渡渡鳥用帶着急迫和窘迫的語氣喊道:“我知道,愛麗絲從來不想成為什什什麼女皇,頂多隻隻是有些喜歡玩遊戲。她是個很好好好的孩子,我不允許她她被這個世界變成那那些稀奇古怪的樣子!”
就算是沒有翻譯,現在每個人也都能從他此刻的表情看出來他在說什麼了——雖然從渡渡鳥的臉上辨認出表情的确是件艱難的事情。
“但是,卡羅爾先生——”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這樣說道:“您真的可以确認,自己沒有沉迷在名為‘拯救愛麗絲’的遊戲中嗎?”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