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淩手腕翻轉,挽出好幾個漂亮的劍花,一時間蛇肉翻飛,腥臭撲鼻。但他身上确是幹幹淨淨,未沾半點血腥。
憑他的功夫明明可以在更短的時間内将這些毒蛇擊殺,偏偏使些好看卻無用的招式。看着不像在殺蛇,倒像在舞劍。
“多事!”秦婉兒十分鄙夷。她輕輕調動内力,不過三兩下便震退圍在腳邊的蛇群。而後手中匕首飛出,繞着石室一圈,複又回到她身邊。
匕首上沾滿蛇血,髒污不堪。她并未接過,而是一個回踢,又将匕首踢了出去。如此三回,地上群蛇十之七八,已是身首分離,剩下的兩成也已被上官淩處理得差不多了。
他擋開飛來的一條蛇尾,抱怨道:“女俠,你這未免也太粗魯了!”
秦婉兒懶得理他,回身在石壁上尋找機括,卻不想身後石門卻轟然打開。
借助門外夜明珠的亮光,方才看清這間石室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機括。蛇血彙集到地面的凹槽中,帶動機括,打開石門。
若是有人不幸殒命,被毒蛇撕咬,鮮血流出,也能打開石門。
唐門機關,果然刁鑽。就如同這陣法,生死颠倒,生門即是死門,死門才是生門。
若非有武藝傍身,此刻她怕是早已殒命于此了。
上官淩先一步走到死門前,嬉皮笑臉道:“女俠,請!”
石門後面仍舊是一間暗室,卻比之前幾間小了很多。正中一張石桌,上面放着一個錦盒,此外别無他物。
想必這就是暗器制造圖了。
秦婉兒取出絲帕,照常墊在手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果然聽到一陣機括響動,正欲側身閃避,卻不想攔腰伸出一條手臂,将她牢牢抱住,向後滾去。
他們一連滾了數圈,方才停下。
上官淩将她壓在身下,猶自驚魂未定,道:“好險好險,若不是在下反應敏捷,姑娘此刻已身中數箭了。”
秦婉兒怒道:“若不是你多此一舉,此刻我早已避開!”
她掙紮着欲起身,卻被上官淩牢牢壓住。
“姑娘這麼說就不對了,這救命之恩你可一定要報!”
秦婉兒再次掙紮,上官淩猶自巋然不動。
他湊近她耳邊說道:“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秦婉兒怒目而視,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上官淩此刻怕是已死了上百回了。
突然,她擡起右腿,直朝男子□□擊去,上官淩連忙閃避,一臉不可置信。“你就這麼對你未來相公?”
“不想死,就閉嘴!”
上官淩心下自我安慰:誰讓她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媳婦嘛,總要讓着點。
秦婉兒取出錦盒内的帛布,展開,卻是制造圖無疑。她取出絹布包好,放入懷中,和上官淩一道出了暗器房。
回房途中,上官淩寸步不離地跟着。
秦婉兒威脅道:“你若再跟着,我便……”
上官淩打斷道:“便怎樣?難道你要謀殺親夫?”
秦婉兒第一次見到這麼厚顔無恥之人,知道口舌上說不過他,當即一掌劈了上去。上官淩朝後一仰,躲了過去,如此,又過了幾招。
上官淩瞅準一個破綻,雙手扣住她的手腕,柔聲說道:“好了,别鬧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所說的地方,便是城東骊山腳下的鏡湖。
這裡地勢頗高,能一眼看到繁華的蜀中景色。今日是乞巧節,城中更是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秦婉兒大概覺得自己定是瘋了,居然大半夜跟一個陌生男子出來。
但此刻她看着山下的繁華景色,卻又不由自主地為之吸引,神思漸遠。
這山下萬家燈火,然而沒有一盞是為她而留。
這麼多年,她尊師命,殺人,完成指令,就像一件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可是,她畢竟不是機器,而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也渴望溫暖,渴望被關愛。
漸漸的,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十八年來,她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隻要完成這項任務,師父便會把雙親的下落告知于她,到那時,她興許也能有一個家。
上官淩靜靜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悲傷,強忍住想要将她擁入懷中的沖動。他拿出兩盞花燈,這是他在來的路上順道買的。
他點燃花燈,将其中一盞遞給秦婉兒,道;“民間傳言,乞巧節,隻要将心願寫入這花燈之中,放入水中,花燈飄得越遠,心願便能越快達成。”
說到這,他頗為自得。“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洛河的上遊。所以,我們的花燈,一定是飄得最遠的!”
秦婉兒本不信這些哄人的把戲,但今日不知為何,卻接過花燈,凝氣于指,在燈上刻下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