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便杳無音信,有人說他歸隐山林,有人說他遠走塞外,也有人說他難忍喪妻喪子之痛,一同追随地下。
唐子煜已猜到父親心中所想,“爹爹打算怎麼幫?”
唐子軒接口道:“他們不過是要些趁手的武器,我已與父親商議妥當,明日便着人準備。”
唐嘯天點了點頭,囑咐道:“此事你務必上心,辦的穩妥!”
“父親放心,此事我必定辦的漂漂亮亮!”
雲夫人見兒子頗得賞識,這幾年漸有門主之範,心中欣慰,笑道:“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又是子煜的生辰,别聊正事了,趕緊吃菜吧!”
“對對對,吃菜!吃菜!”唐嘯天笑應道。
唐子煜之前不在府内,竹苑伺候的下人也就不多。此刻他突然回來,管家一時間來不及增補,隻得從别院調派了些丫鬟仆從過來伺候。
到少爺跟前伺候可是件美差,前些個松苑的紅玉便是得了大少爺的賞識,收入房中,做了個通房。
通房雖說也是奴婢,但到底算的半個主子,不用做粗使活計。若能生個一兒半女,便可擡做妾室。所以,但凡有些姿色的小丫頭,都千方百計地往管家跟前湊,希望能被選中去竹苑。
她們的這些心思,傅映雪又豈會不知?她朝傅忠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氣的三天吃不下飯,柳四娘好說歹說才将她哄好。
經柳四娘提點,她想到一個人。
秦姐姐相貌平平,性格又清冷,讓她去二爺身邊伺候最是穩妥。
秦婉兒本就在琢磨如何接近唐子煜,眼下機會來了,又豈會推脫?自然一口應下。
唐子煜住在竹苑正北的倚竹樓,秦、傅二人分住東西兩廂房,便于近身伺候。
秦婉兒處理好傷口,将手中的小瓷瓶放回梳妝奁裡。
唐門的金創藥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塗了幾次,昨日受的傷,今日不但不流血了,還有結痂的迹象。
她瞧着銅鏡裡的自己,膚色蠟黃,五官雖端正卻很平淡,隻一雙美目無法掩飾,倒是為這乏味的臉蛋平添了幾分生氣。
所謂易容之術,便是将一些特制的藥物塗抹在臉上,以改變膚色和樣貌。但這種易容之法最忌沾水,還好此時天氣不算炎熱,若是出汗,須得每隔三個時辰補妝,方不至于露出破綻。
江湖傳言有易容高手能制出整張“面皮”,戴上便與真人無異,即便是至親也難辨真假。她至今未曾見過,不知是否空穴來風。
正當她出神之際,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颀長身影踉跄而入。他的發帶有些松散,幾縷鬓發掙脫束縛,擋住了大半張臉。
來人看到她,先是露出疑惑之色,随即又咯咯笑了起來,口中含含糊糊說道:“美人……美人……”
秦婉兒皺了皺眉,上前扶住他,欲将他往門口帶。“唐二公子,你走錯房間了!”
唐子煜卻仿若未聞,他面色泛紅,眼神迷離,周身的酒氣卻不難聞,混合着他身上好聞的檀木熏香,熏得人昏昏欲醉。
“美人,你生氣了?”他撥出秦婉兒的一縷秀發,纏繞在指間把玩,憨憨之态,仿若稚童。
秦婉兒拍開他搗亂的手,将他一臂跨過頸側,欲将他攙扶出去。但唐子煜仿佛釘在地上,拖拽幾次,皆紋絲不動。
秦婉兒恨聲道:“真不知你是真醉還是假醉!”
唐子煜被這話激得有所反應,大聲嚷道:“沒醉!沒醉!我沒醉!”一邊說着,一邊奮力往床邊挪去。
“你……”秦婉兒力氣沒他大,被他拖得往前踉跄了幾步。
腳下一個沒站穩,兩人你絆我,我絆你,雙雙向床上跌去,滾作一團。
唐子煜溫香軟玉在懷,頓時喜笑顔開,“春紅,你淘氣!”
秦婉兒氣結,若不是雙手被他壓在身下,真恨不得甩他一記耳光。“唐二公子,你醉了!”她冷冷的說道。
唐子煜一怔,“你不是春紅!”
秦婉兒松了一口氣,以為他終于恢複了一絲清明,卻又聽他笑道:“你是碧柳!哈哈!你是碧柳!”
若不是臉上易了容,此刻定能看到秦婉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掙紮着要将雙手抽出,慌亂間碰到他腰間香囊,心下暗忖:“此時他醉得這樣厲害,我若搜身,他必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