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劍聽見馬蹄聲音,立刻走上前去,就看見段竟一臉蒼白地從門口走進來,他心一緊。
“侯、侯爺。”許劍環視一圈,沒有看見顧飲檀。
“你在看什麼?”段竟瞥了他一眼,喚回了許劍的注意。
許劍猛然回過神來,趕緊說:“你别忘了,明日就要去河州了,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段竟搖頭,撐着身體走到桌前,“計劃照常,不用管我。”
許劍定定看了好半晌,他和段竟算不上朋友,更不用說他還有把柄在段竟手裡。
*
河州。
徐璧走出去,徐璧捂着右肩走到山洞門口,看了眼還在下雨的天。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要壓下來,他的傷口似乎更痛了,山洞裡面也沒有什麼食物,唯一的燒餅他讓給了桃雲。
他慢慢走回山洞裡,看向躺在地上的桃雲,“雲兒你還好嗎?”
他原本也是在山谷行進時,突然下起了大雨,竟然在山谷中潛伏着一批暗衛,他的手下全軍覆沒。
原本就是上任河州赈災首領,他帶來的手下寥寥無幾他為了保護桃雲,自己右肩中了一劍。
“殿下,奴婢沒事,您受傷了……”桃雲癡癡地盯着徐璧流血的手,心疼得難以自拔。
“都是奴婢的錯……”
“不用說了,你是我的人,我就有責任護你。”徐璧堅定地說完,隻是臉色卻着實難看起來,他失血過多,渾身乏力。
桃雲沒受什麼傷,她忍着哭腔撲上去:“殿下!奴婢對不起您,如果不是奴婢拖累您,您就不會受傷……!”
徐璧搖頭:“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傷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放信号,讓其他人找到我們,我不見了,父皇定然會讓微影來。”
“可那樣的話,功勞可就都是臨川侯的了!”桃雲苦笑,抹了把淚水,“殿下,您就是心地善良。”
“我出去看看。”徐璧還沒起身,就被桃雲一把拉住身子,他回頭。
“殿下,外面還在打雷呢,我害怕……”
徐璧抿唇,心底一片柔軟,眼前這個女人将他看做自己的天,好像沒了他就會死掉。
“你抱着這個,我去去就回。”徐璧把唯一的劍塞進桃雲懷中,“你抱着它,我去去就回。”
徐璧安撫好她,在雨停之後把信号放出去,才抱着桃雲坐回山洞裡。
他望着山洞外面,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桃雲,正一臉陰沉地盯着他。
天蒙蒙亮的時候,山洞外傳來了一點動靜,随後就是一道高大的人影走近。
徐璧疲憊的眼望過去,他的傷口腐爛,潰爛的肉掉在地上,味道不太好聞,對比一身黑衣,器宇軒昂的段竟,狼狽不堪。
“微影!你可算來了!”徐璧走上前,他這一動,身子直接倒了下來。
他清晰地聽見自己身體傳來撕裂聲音,緩緩低頭,就看見一把劍穿過自己的身體。
他癡癡地轉頭,卻什麼都沒看見,身子轟然倒地。
段竟走過的時候,徐璧一雙眼睛還睜着,他眼角慢慢流出淚水,最後混入發間。
“侯爺!”桃雲驚叫一聲,扔了手裡帶血的劍,立刻撲進段竟懷中。
段竟定定地看着她,唇角緩緩勾起:“為什麼?”
桃雲仰頭,不管地上的徐璧如何,她撒嬌搬道:“您怎麼才來?我都餓了一晚上了。”
段竟伸手拍了拍桃雲的頭,蹲下來看了看徐璧的傷口,最後說:“劍上有毒,你不殺他,他也會死。”
徐璧睜着眼睛,嘴裡發出叽裡咕噜的聲音,對于眼前這一幕,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賤人……”他指着桃雲。
下一刻,他的指骨被踩斷,桃雲居高臨下地說:“我就喜歡殺人,我偏要親眼看見他死。”
下過雨的山谷很涼,桃雲瑟縮在段竟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守在外面的許劍立刻站起來,“王爺呢?”
段竟抿唇,看向身邊瑟瑟發抖的桃雲:“死了。”
許劍靜默了一秒,龜裂的表情靜止不動:“什、什麼?死了?!”
桃雲淚眼婆娑,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最後隻說:“殿下是為了我,才被殺了的……”
說完,桃雲猛地撲進段竟懷中,臉埋在他的胸前哭泣。
“行了,先上車吧。”段竟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輕輕推開她。
段竟手一轉,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灰色的蟒袍,将外套遞給她。
他抿唇,眼中不難察覺有一絲嫌棄,但面上滴水不漏。
段竟察覺到什麼,擡頭就對上許劍的目光,他挑了下眉,開口道:“走吧。”
上了馬車,桃雲還在驚慌中,隻是慢慢變了味道,整個人都縮在段竟懷裡,“侯爺……我好害怕……”
段竟柔聲安撫她:“别怕别怕,進城了見了陛下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桃雲曾經是陛下跟前的侍奉宮女,後來被徐璧看中做了貼身侍女,很懂得察言觀色,若不是在宮宴上見了一面段竟,她或許也沒想到自己能親自殺了徐璧。
“我懂的,侯爺……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