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身後的人推搡着,走得有些着急,好半晌也沒聽見賀雲迦的聲音,她正準備回頭。
“全部都站着!退後!我家主子有令,關卡有疑犯,所有人配合檢查!”一道粗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人群立刻慌亂起來。
顧飲檀跟着退後,就聽見一道尖銳的叫聲傳來,顧飲檀隻覺得渾身一涼 ,她親眼看見不遠處一個小女孩被舉起來。
舉起她的那個男子長相恐怖,一臉兇狠地握着刀,大聲喊道:“都給我讓開!我要過去!”
“聽說京城裡發生了兇案,那通緝令上的人就是他!”一個人站出來。
顧飲檀想不到會遇上這種事情,但她已經被擠到了橋梁邊緣上,随着擁上來的人人越來越多,她的身子搖搖欲墜。
終于在一陣慌亂中,她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手臂下意識地護住小腹。
摔倒之前,顧飲檀閉上了眼睛,卻立刻被一隻手接住,她沒有馬上摔在地上。
而是猛地被一隻手攬在懷中,入眼就是青綠色的衣袍,暗紋盤扣令人很是安心,那股百合香令顧飲檀立刻明白是誰。
“段——”顧飲檀擡頭,卻看見了一頂面具。
“動手。”男人爆喝一聲,遠處的弓箭手立刻執行,将嫌凡捉拿歸案。
面具男人這才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她清淺的眸子裡映漾着恐懼和虛弱,可憐兮兮的。
男人不動聲色将她抱緊了些,手掌撐在她的肚子上,低聲說:“快走吧。”
他轉身把人放開,隻身走向另一邊。
人群立刻開始流動,所有人驚慌失措地過河,隻有顧飲檀還在人群中飄零。
她沒反應過來,那廂男人已經走到了馬車邊上。
她隻聞到了那點幾不可聞的百合香,甚至連他的身份也不敢确認。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并不說話,隔着人流,他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隻是轉身離去。
顧飲檀心跳如雷,愣愣地站在江邊,眼看着男人的背影淹沒進人群中,她的肚子猛地開始疼痛,疼到渾身發涼。
一個人上前,對她彎腰道:“夫人,侯爺派我來你身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夫人和我來。”
顧飲檀轉身,一個中年女子和一個年輕女子站在一起,她盯着那張年輕的臉愣了愣,下一秒,爆發出驚天一聲:“追月?!”
短短幾個月,追月變化很大,青澀少女蛻變成了淩厲成熟得到女官。
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顧飲檀了,生生跪下來:“主子!”
“主子,朝廷風雲即将大變,特地送你去青州,請和我們走吧。”那中年女人打斷了她們叙舊。
追月趕緊介紹:“這是陳官,是朝中一等武将,侯爺派來保護您的!”
她叫段竟侯爺,顧飲檀了然,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問:“朝廷到底怎麼了?”
陳官心裡奇怪,這個夫人應該是很厭惡侯爺的才對,為何要問朝政的事情?
*
上了馬車,段竟兩腿交疊,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人。
賀雲迦咽了咽唾沫,猶豫了好半晌也沒說出什麼話來,段竟的壓迫很強,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回去吧。”段竟撐在額頭上,身上的疼讓他幾乎擡不起手來,他閉着眼睛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你想做什麼?”賀雲迦開門見山,“你讓她走了?那之前為什麼要……”
“賀大人管得好寬,若不是你一次兩次壞我好事,我怕是早就沒這些破事了。”段竟冷嘲熱諷,他笑着笑着冷下臉來,冷聲道:“跪下。”
賀雲迦一怔,不敢置信。
京中誰不把他當小世子對待,家中的侯位即有可能落在他身上,現在段竟要他跪下?
賀雲迦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在下一秒,脖頸上橫着一把小刀。
“你想怎麼樣?”賀雲迦跪了下來。
他恥辱的表情在段竟眼裡比任何表情都好笑,他也就真的笑了出來。
“你喜歡她?”段竟反複碾着這一句話,“是不是?”
賀雲迦點頭:“是。”
段竟冷笑一聲,将那把刀狠狠刺進賀雲迦的右肩,賀雲迦不比他,這一刀快要了他半條命,他立刻叫出來。
“她不會喜歡你的,你别忘了你做過什麼,不、可、能!”段竟拔出刀,鮮血四濺,他悠哉擦着刀。
“我知道……但我也做不到看着你傷害她……”
“裝什麼好玩意兒,來人,把他帶下去,别讓他死了!”段竟煩躁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