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對身子不好,還有肚子裡的小主子呢。”
顧飲檀垂眸,聽得煩了:“進來吧。”
她歎了口氣,慢吞吞穿好衣服,房門就開了。
隻是沒想到門口站着的是段竟,她猶豫了一會兒後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藥一飲而盡。
她也不吃糖,就緊皺着眉頭,任由藥的腥苦在舌尖翻滾,忍着想吐的沖動,坐下準備吃飯。
男人就坐在一邊,看她這樣賭氣,端着飯準備給她夾菜。
誰知道他還沒開口,顧飲檀已經把碗裡的東西全都吃下去了,擦了擦嘴就走向床榻,又睡過去。
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除了她上床時弄出的大動靜,一切又恢複了安安靜靜的訝異。
過了不知道多久,身後傳來一點響聲,男人的腳步幾不可聞,但那具熱烘烘的身體靠近的時候,顧飲檀還是睜了眼睛。
“下去。”
段竟沒說話,低頭蹭了蹭她的眼尾,舔了舔,才抱着她。
他這些天很忙,顧飲檀知道,隻是目光接觸到他憔悴的臉色時還是安靜了下來。
“有沒有鬧你?”段竟輕聲說,手摸了摸她愈發鼓脹的肚子。
她很瘦,三個月還看不出來,需要用心感受才能發現那點柔軟。
顧飲檀不回答,隻是閉着眼睛,拒絕說任何話,她這段時間偶爾肚子抽痛,段竟吓得不敢碰她。
就算是饞得狠了,就用嘴親親她。
月上中天的時候,顧飲檀醒了,她腰上橫着一隻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攔着。
她其實沒想好要去哪裡,但夜裡醒了,就這麼鬼使神差地下了床。
腳掌接觸到帶着涼意的地面,她立刻擡腳縮了縮,才穿好鞋。
她沒有發現,身後的床上,段竟睜着眼睛看她。
她望了望窗外的月光,明亮皎潔的光亮照亮了她這一方小小的房間,她鬼使神差地推了推門。
“吱呀——”門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明顯。
顧飲檀心跳如雷,探頭出去,沒有看見守夜的下人。
她疑惑着,身後的房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她一個人站在房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顧飲檀擰着衣角,走到院子裡,被月光照到的一瞬間,她看向了院門。
走出了房門就會想要出院子,出了院子她就走到了大門口,她腳步不停,甚至緩緩跑了起來。
侯府在城中西南方,背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她一出門就看得見城中大路。
顧飲檀披頭散發,也不知道子能去哪兒,她裙擺下的一雙腳不停地跑,氣喘籲籲也不停下。
她沒走大路,大路沒有阻礙一眼就能看見頭,她轉身跑進一片樹林中,月影森森,照在地上像是猛獸的爪牙。
顧飲檀害怕得渾身發抖,她很快累了,靠在樹幹上。
她想要去找顧流章,發現自己現在的防線不是去醫館的,她立刻起身準備出去。
“啊!”
誰知剛轉身,就對上一雙深沉的眸子,段竟正一臉陰沉地站在她身後,還穿着寝衣,臉色在月光下像是一頭惡鬼。
顧飲檀被眼前的人驚到,瞬間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她退後着警告:“你不許過來……!”
“可讓我好找,你說你是不是傻,嗯?我隻不過試探一下,你跑得比誰都快。”段竟低聲說,伸手便要拽顧飲檀起來。
“不!”顧飲檀猛地甩開他的手,一臉警惕地退後,“我不會和你回去,我不是你的禁脔。”
“禁脔?”段竟重複了一遍,“寶貝,我何曾把你當禁脔了?”
說完,段竟上前一步,攥緊顧飲檀的領口湊近自己,他埋首在她淩亂的發間聞了聞,“跟我回去。”
他說得毫無選擇,顧飲檀奮力反抗不過是垂死掙紮,小腹也适時疼起來。
忽然間,男人的聲音停住。
段竟緩緩低頭,表情瞬間凝固,他有些倉皇地抱住她。
——一縷鮮紅的液體順着顧飲檀的腿流下來,滴落在地上,被月光照得刺目。
大半夜的,臨川侯府的大夫忽然被叫醒,府中忙上忙下,都頂着巨大的壓力。
段竟撐着頭坐在床邊,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