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飲檀一噎,她猛地看向段竟,後者一臉認真地看她。
“你腦子有——”
聲音消失在唇齒間,顧飲檀瞪圓了眼睛,盯着猛地吻上來的人,不過須臾,段竟就退開了。
他不是不求回報的深情種,他為顧飲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有相應的回報,一樣也不能少。
“嗯?你說什麼?”段竟靠近了問,他順勢擠過來,貓咪圓滾滾的身體趕緊跳下去,他就順勢靠在了顧飲檀肩上。
顧飲檀猶豫片刻,最後什麼都沒說,倒是段竟一個人說得津津有味。
“明日是七夕,也是你的生辰,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廟會好不好?”
顧飲檀脫口而出:“我想出去。”
段竟牽着她的手,淡淡地點了下頭,“嗯,那就去廟會吧,我也沒去過。”
顧飲檀:“……”她歪了歪頭,看見段竟困倦的神态,正趴在她的身邊。
一張臉湊近了看,眼底還有青黑,他最近回得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房間的燭火熄了,一時間隻聽得見呼吸聲,顧飲檀翻了個身,覺得自己很是不對勁。
她定定地坐起來,看向桌上的東西,亮晶晶的,似乎有寶石,她皺眉拿起來。
冰涼的觸感令她渾身清醒,刀把很冰涼,上面的寶石盡顯矜貴,她細白的手指摸索着上面的寶石。
這刀是段竟的東西,她認得,但平日都會放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今日卻一反常态,直接放在了桌上。
是忘記了還是在試探?
顧飲檀抓着刀,緩緩拔了出來,她盯着閃着寒光的刀尖,突然開始害怕。
上回是氣上心頭,她沒膽子真的殺人。
但……顧飲檀沉着氣,她提着那短刀,走到床邊,迎着月色打量他。
段竟長相出挑,眼形偏長,眼尾上挑,睜着眼睛的時候會有些攻擊性,但閉着眼睛時莫名地很乖。
顧飲檀抿唇,晃了晃腦袋,她警告自己握緊刀,将刀湊近段竟的脖頸。
月色瑩白,覆在他身上像是籠了一層紗,安靜得出奇,與白日的時候完全不同。
白天就是個瘋子,到了晚上很是沉靜。
她全都恨。
她的眼神冷厲,殺意如何也壓不下去,恨不能生啖段竟的血肉。
顧飲檀咬唇,正要刺下去的時候忽然停住,她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握着漆黑的刀柄,被寒光閃了一下,她再也用不上任何力氣。
“锵!”
刀突然掉在地上,她被鋒利的刀吓了一跳,她反射性地看向床上,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段竟似乎剛剛才醒,正對上顧飲檀茫然恐懼的神色,他趕緊坐了起來,“……怎麼醒了?”
剛剛才清醒,段竟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一塊不輕不重的軟紗蓋住了顧飲檀,将她從上到下嚴絲合縫地包裹。
顧飲檀抖了下,慢吞吞地搖頭,語氣是熟稔的嬌氣:“夢魇了……”
她立刻反應過來,眼睛裡積着淚水,将落不落的,很是可憐,“我好害怕……”
段竟讓她躺回床的内側,彎腰撿起地上的刀,若無其事地坐回來,轉身把顧飲檀抱在懷裡。
“睡吧睡吧。”他輕哄着,抱着還有些涼意的嬌小身子,“沒事了沒事了……”
大掌拍着顧飲檀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她本就神志不清,昏沉間又睡了過去。
*
翌日,顧飲檀剛坐起來就看見從門口走進來的段竟,他似乎才結束晨練,臉上有些紅,手裡拿着她今日要穿的衣服。
顧飲檀腦子轟地清醒,她盯着段竟腰間挂着的刀,正是她昨夜握着的。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顧飲檀就能殺了他。
不知怎麼的,顧飲檀松了口氣,還好她沒有真的下手。
她穿好衣服,就看見黃湘娘已經在準備出門要用的東西了。
“一會兒出門,還能趕得上誦經呢。”黃湘娘一邊擦着手一邊把最後一碗菜擺上來,又轉身念叨着丫鬟把馬車打理好。
她一眼看見走在前面的顧飲檀,樂呵着打招呼:“顧小姐!”
話還沒說完,黃湘娘瞥見走在顧飲檀身後的段竟,她立刻住嘴,閉上眼睛為自己的大嘴巴默哀。
段竟讓她叫“夫人”,她竟然敢叫夫人“小姐”?
好在段竟什麼都沒說,幽幽坐在了一邊。
一頓早飯吃得還算和平,丫鬟婆子們準備了不少東西,全都是顧飲檀的,足足放滿了馬車。
顧飲檀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不一會兒,男人坐了進來,馬車的空間就小了。
顧飲檀閉着眼睛,聽見段竟和侍衛說什麼,她也不關心,她眼睛張開一條縫隙,看見刺眼的日光。
很快,車簾被人放下去,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開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