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果然一直在偷看我。
夏蕭因:我從來都不偷看,這叫光明正大的審視。這是我的職責,審視他們,當然也同樣在——審視着你。
職責?
我捕捉到夏蕭因話裡的用詞。
這場宴會果然跟他脫不了關系吧?
我剛想要提問,忽然看到人影一晃,有人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我的近旁。
賓客: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朝我跑來的人似乎想要求救,但顯然無濟于事。
我看到後面的人用玫瑰的利刺劃破了他的皮膚,枝條在接觸到血液的瞬間興奮了起來,開始汲取血肉,瘋狂生長。
來人朝我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到底還是沒能再往前靠近分毫。
這樣近的距離下,我可以聽到生肉被一點一點蠶食的聲音。
我看着茂密的枝條穿透了賓客的眼瞳,越是觸目驚心的畫面,越是讓新生長出來的白色玫瑰嬌豔欲滴。
過分刺激的視覺沖擊讓我的瞳孔驟然收縮,我正努力地控制住想要作嘔的感覺,視野被一隻寬大的手掌覆住。
夏蕭因遮住了我的眼睛。
夏蕭因:不要看。
我聽到夏蕭因在我的耳邊私語,下一秒,就被輕輕地按在了他的懷中。
耳邊的尖叫聲依舊,然而這一瞬,所有的嘈雜仿佛都被隔絕在了夏蕭因的話語之外。
夏蕭因:顧瑾禾,我才是你的舞伴。共舞期間不去想着其他人,是對舞伴最起碼的尊重,你現在,隻需要專注我一個人就好。
我: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想着這個……
夏蕭因:你也知道?同樣的話送給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留意其他人的情況。是我看起來太好說話,以至于你一點都不擔心,我也可能會是(養料)嗎?
明明是在這樣恐怖的氛圍中,我承認夏蕭因順利地讓我轉移了注意力,我居然笑出了聲。
我:不擔心,至少(養料)不可能會像你這樣,在第三輪舞曲的時候才姗姗來遲。
夏蕭因: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新任,顧瑾禾小姐?
我:不客氣。
夏蕭因:那就摒除雜念,完成屬于我們的這一曲就好。至于其他那些人,都無關緊要。相信我,這是來到宴會的人本就應該付出的代價,當然,除你之外。
我:除我之外?
短暫的沉默後,我聽到夏蕭因輕笑了一聲。
夏蕭因:嗯。你是我邀請的——意外。
夏蕭因的懷抱仿佛為我圈出了一片完全獨立的空間。
舞曲中的殺戮仍在繼續,唯有夏蕭因的懷抱格外的讓人安心。
雖然有些不似人類體溫的冰冷,卻足以讓我的心随着他引領的舞步,一點一點地平靜了下來。
直到最後的舞曲結束,他才緩緩地将我松開。
我轉過身,終于再次看向場中。
華麗的宴會現場在此時此刻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被獻給玫瑰的聲音賓客已經完全遺忘了自己是誰,擺出各種詭異扭曲的姿态。
在他們身上,不斷滋生蔓延的玫瑰枝條成為了場中唯一的動态。
幾個幸存的賓客零星地散落在宴會廳的幾個角落,面上均是驚魂未定的表情。
他們胸前,白色的玫瑰花瓣沾滿了斑駁的猩紅,那是屬于他們舞伴的血迹。
盛大的宴會進行到現在,包括我跟夏蕭因在内,剩下的已經不足六人。
似乎在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有人終于喜極而泣。
賓客:結……終于結束了!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安全了?
真的已經——安全了嗎?
舞會司儀:恭喜各位順利通過了今晚的舞曲環節。
賓客甲:通過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賓客乙:嗚嗚嗚嗚,終于……我活下來了。
賓客丙:快點,我要快點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舞會司儀仿佛一個執行指令的傀儡,毫無起伏的語調讓話語顯得更加冰冷。
舞會司儀:最後的儀式馬上開始,請各位稍安勿躁。
賓客甲:什麼最後環節!不是應該已經結束了嗎?!
賓客乙:不……不能這樣!
賓客丙:說好的今天是最後一場宴會,說好的隻要擺脫(養料)的身份就可以離開的!
還沒完全結束的信号讓我也心裡一沉,下意識地朝夏蕭因看去,隻見他将食指放在嘴邊,笑着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夏蕭因:噓,我很願意回答你的問題,但是,等這一切結束後再問。現在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就好,玫瑰,會為這一切作出審判。
我定定地看着夏蕭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