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綿綿下意識将周雲景擋在身後。
女子繼續道:“你破了我的結界,想必廢了不少力氣。”她摸着手上的蔻丹,“眼下還能鬥得過我?”
“年紀大不代表能耐大,鬥不鬥得過,總得試試才知道。”江綿綿嘲諷道。
女子嗤笑:“自己死倒不怕,你那情郎你也不在乎嗎?”
周雲景把江綿綿朝自己這邊拉了拉,“二對一,你也不見得能赢。”
女子的目光在二人間逡巡,見男人仍舊牽着小姑娘的衣袖,目光瞬間淩厲起來,“好厲害的口齒,希望等下你見了閻王還能替自己辯回一條命。”
女子袖口揮出花瓣幻作花劍直取男人咽喉,周雲景側身閃過,江綿綿抽出柳鞭似長了眼般纏上女子腰間。
女子在空中旋身的瞬間放出花刃飛向周雲景,他一介凡人,比那個看上去柔弱實則有些修為的小姑娘好對付的多。
江綿綿眼疾手快,一鞭将花刃勢頭披散,另一隻手腕間飛出柳枝纏上在半空中的女子,周雲景騰空飛起一腳,将女子踹得向後飛了一大截。
江綿綿和周雲景并肩站到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女子,“我設法拖住她,你看準時機快走。”
“胡說什麼,是我把你拖進來的,要走也是你走。”周雲景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懊惱,以她的本事,離開淨林到哪裡都能生活,偏偏帶她來了汀郡。
女子從空中飄飄然落下,看向他們的眼神充滿戲谑,“今日我本不想殺生,奈何你們自己送上門來,這樣吧,”塗了蔻丹的手指指向他們慢悠悠道:“你們兩個,殺一個,活一個,你們自己選。”
“你修為頗高,将來必有得道的一日,為何要害人?”江綿綿語氣緩和下來,仿佛眼前不是要取他們性命的惡妖,而是多年不見後誤入歧途的好友。
“我殺得都是該死的人!”女子惡狠狠道:“你也是妖,居然和凡人厮混到一起來對付同族。”
“妖中也不乏有情有義的好妖。或許你有你的理由,但凡間自有律例法度,濫殺無辜,天理難容。”周雲景擲地有聲。
女子反而笑了,“律例約束行為,然則卻束不住人心。”她猛地扭頭,警告他們,“别再想拖延時間,你們兩個選好了嗎?”
江綿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選好了。我們,選你死。”
柳鞭揮出,被女子緊緊攥住,江綿綿往回抽了幾下都沒能抽動,索性丢出去,重新施法,指尖輕彈,綠色靈氣在身後彙成一個圓形氣環,氣環在空中迅速變大,籠罩住上方的整個空間,“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讓你動他!”
圓環間頃刻湧出葉刃,自上而下,鋪天蓋地沖向地面。
女子從容地劃了道圓弧,花瓣組起了一道屏障,将她與外邊的葉刃隔開,葉刃打到花屏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說不上是兩方僵持,對方神态從容優雅,不費力的同時甚至還能看到她唇邊的淺笑。反觀江綿綿,額頭上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還仍舊咬牙堅持。
周雲景在一旁看得心急,真刀真劍的打他還能幫些忙,鬥法這事确實沒他能出力的。
情急之下,從袖口掉出一張符紙。
周雲景餘光瞥見,趕緊撿起來。
“你有辦法破開她那花屏嗎?”周雲景悄聲問。
江綿綿驚異地看他一眼,道:“我要是有辦法,就不會站在這兒了。”
“隻要一道縫隙就夠。”周雲景将符紙捏在手裡給她看,“我有張師父給的烈火符,或許還能抵擋一陣。”
聞言,江綿綿擡了擡眼,她的靈力已經虛弱,這麼耗下去也隻有死的份,雖然隻能抵擋一小會兒,但也能讓她暫且休息下喘口氣。
“我試試。”江綿綿彙全部靈力于掌中,眼前已經漸漸變得模糊,大喊一聲,“周雲景!”
葉刃承載着她的靈力用力撞擊花屏,女子目光一凜,花屏上出現一絲裂痕,同時飛進來的還有張符紙,還未看清烈火符就已經起了作用。
“火!怎麼會有火!哪裡來的火!”女子見着四面的火牆,發了狂般的嘶喊。
江綿綿吐出一口濃血,眼中因疼痛噙了淚,周雲景将她扶起來。
火中的女子披頭散發跑出來,發出近乎癫狂的笑聲。
看到她臉的那一刻,江綿綿和周雲景同時噤聲。
原本美豔的臉上多了塊覆蓋大半張臉的傷疤。
周雲景自語:“這符有這麼厲害?”
上次用烈火符還是打北榮妖兵那次,這女子的修為顯然比那妖兵高了不知多少,卻也這麼容易就燒壞了她的臉嗎?
“不對,”江綿綿盯着她道,“這是她的舊傷,被她隐藏起來了。”
女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她轉過來,陰鸷地盯着他們,“你将來可能要比我慘。”
這話是對江綿綿說的。
周雲景将江綿綿擋在身後,作勢又要拿符紙。
女子停下腳步,一隻手撫摸臉上受傷的地方,神情凄怆道:“我是不是很醜啊?”
她踉跄跑向魚缸,俯身查看自己的面容,水面上倒映出那張布滿傷疤的臉。
“陶娘子……”江綿綿見她這副樣子心生不忍。
陶娘子扒着水缸猛然轉身,“我叫桃娘!”
“好。桃娘。”江綿綿依着她,“桃娘這是怎麼了?”
江綿綿順勢一問,沒覺得她會回答自己,桃娘卻撫摸着臉陷入回憶。
江綿綿和周雲景瞬間有種失重感,之後就被她帶到自己的回憶裡。
田野中的男子在為身前的女子绾發,女子的頭低垂着,從側邊可以看到她稍稍揚起的唇角,江綿綿道:“那是桃娘。她的臉沒事。”
“那男子想必就是她的心上人。”周雲景望着他們道。
江綿綿看清男子的容貌,“你覺不覺得,他有些眼熟,眉眼間和聖上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