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景望着夜空,繁星點點,每一顆都在努力發光。
江綿綿歪着頭,雙手托住臉頰,擠得臉上的軟肉都聚到一起。她眼神漸漸朦胧,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顯露醉态。
堂堂妖主竟被凡人的酒醉過去,說出去傳到淨林她簡直要擡不起頭,掙紮着想要睜開眼,眼皮卻不聽使喚慢慢合上。
嘴裡還在嘟囔:“我可是妖主……不會,不會醉。”
江綿綿沒了清醒意識的支撐,身體倒向一邊,周雲景眼疾手快拉住她才沒從屋頂掉下去。
女子被一道力氣拉過去,腦袋觸碰到一片溫熱的地方,下意識蹭了蹭,沉沉倒在這一片柔軟上。
周雲景動作一頓,呼吸都放緩了幾分,将她散落的頭發輕柔别到耳後,一手攬着女子肩膀,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将人打橫抱起,向下縱身一躍。
因為占了手,隻好用膝蓋将門頂開,榻上的雲依被響動驚得身體一顫,以為是來了賊人,剛剛起身要發射袖箭,又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躺下假寐。
雲依眼睫顫動,心裡緊張得要命,比抓賊還要刺激。
沒看錯吧?哥哥居然抱着綿綿!
走過來了!
越來越近了!
他把綿綿放到榻上了!
這是自己能看的嗎!
周雲景細心地掖好被角,悄悄湊到雲依耳邊出聲:“别裝了。知道你醒了。”
雲依顫巍巍轉過來,讪笑兩聲,捂住眼睛,“我什麼都沒看到。”
她把手拿下來問:“要不,我走?”
周雲景拇指和食指捏着,做了個閉嘴的動作,又單隻手掌在頸間橫向比劃了下。
雲依立刻懂了,縮到錦被裡,緊緊捂住嘴,周雲景這才滿意離去。
次日江綿綿撐着軟榻起身,發覺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原來這就是喝醉的感覺,一點也不好,還有些難受,以後再也不貪嘴了。
雲依打開房門進來,身後還跟着瑪瑙端着銅洗見她醒了便請她過去淨面。
熱巾帕敷在臉上舒服了許多,将巾帕遞給瑪瑙便問雲依:“殿下可有出門?”
江綿綿認為在滿足三個相同條件的情況下沒有抓到賊人,定是他們的計劃仍有疏漏,周雲景或許沒等她已經去行動調查了。
她梳着頭發遲遲沒聽到雲依的回答。
雲依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又見她甩甩頭否定自己的想法。
“哥哥還沒出門,和南風在院兒裡說話。”
江綿綿被她看得不自在,習慣性地去拉旁邊的小櫥櫃換衣裳,打開發現裡邊都不是自己的物件。這實在也不怪她,老夫人待她如雲依一般的親近,這次回王府,更是讓人将她住的小院上到用品規格,下到花草植物,全都換了和雲依一樣的。
她對這些向來不太在意,之前那樣就很好,但不好總駁老夫人的心意。
懊惱地敲了自己一下,回想怎麼睡到了雲依房裡,想不起來就開口問了雲依。
怎麼回事?難道要告訴她是我哥給你抱過來的?
不行不行,雲依趕緊把這想法甩出去,随口胡謅:“你喝多了,我哥最近怠懶抱不動你,就把你塞到我這兒了。”
一陣沉默,江綿綿低着頭,雲依覺得房間内忽然置了冰一樣的涼,她搓搓胳膊有種不好的預感。
周雲景說完話,南風就退下了。
江綿綿今日穿着簡單,用絲帶束住的袖口行事便宜,烏發用一隻玉簪盤起來,趁着還沒用早飯,她跑到廚房咬牙切齒拎起斧頭,一口氣幫廚房劈了一個月用量的柴火。
廚房負責劈柴的小厮高興壞了,一直在旁邊給她加油打氣,又是扇風又是拍馬屁。
周雲景和雲依跟着過去,看到這一幕皆是眉心一跳。
一旁高高摞起的柴山巨大,江綿綿解氣的拍拍掌中塵土,瞥見院門口的人影揚聲道:“簡單鍛煉一下,不然來日連墳頭的草都薅不動。”
不知為何,周雲景覺得她說話間像要把誰嚼碎了,眉毛一挑問雲依:“她怎麼了?”
雲依猛猛搖頭。
周雲景又問:“你同她說什麼了?”
雲依還是猛猛搖頭。
周雲景虛眯着眼,手腕活動了下,眸中散開危險的氣息。
雲依見狀,忙不疊地往祖母院裡跑,“我去伺候祖母洗漱。”
飯後,南風遞來消息,說周雲景讓他打聽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周雲景邀江綿綿一同前往,一頓餐飯下肚,她看起來比方才好說話了些。
江綿綿冷冷點頭,率先往外走,周雲景跟在後面看她往反方向走過去拉上她的衣袖,将人往另一邊帶,“走這邊。”
一路上平常嘻嘻哈哈的人都沒講話,周雲景沒忍住問她:“可是昨夜沒抓到人才不快?”
江綿綿昂着頭斜睨他一眼,輕哼了聲。
周雲景莫名,也沒見她不理雲依和祖母啊!看來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他又說:“昨夜睡得可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綿綿停下腳步,惡狠狠瞪他。
“我的意思是,雲依沒有擠你吧?”周雲景又說。
“她瘦的像隻貓兒,我一隻手都能提起來。”江綿綿輕飄飄道:“不像有些人,看着昂藏七尺,連個小女子都抱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