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鸢逐漸上升,周雲景握着線軸遊刃有餘地拉扯,看得一邊的江綿綿有些眼饞。
偏偏她還裝了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周雲景隻好借口去幫周雲依,線軸這才落到她手中。
玩久了有些手酸,又見旁邊的周雲景支了篷子躺在下面看書,江綿綿也想休息下。
正往那邊走着,遠處傳來了一陣辘辘的車輪聲。
轉眼間,那隻燕子紙鸢就化作一隻真正的巨燕,俯身朝着那輛馬車疾沖過去。
天色一時間暗了下來。
大風襲來,險些讓人站不穩。
周雲依踉跄兩下摔倒在地。
眼見着燕子就要将馬車掀翻,江綿綿迅速飛身過去擋在馬車前,快速掐訣。
燕子的速度肉眼可見的變慢,攻擊也不如先前那麼迅猛,江綿綿看準時機,将靈力集中在雙手間,一掌劈了下去。
被強大的力量擊中,燕子瞬間退出了數米,與此同時,伴随着馬聲嘶鳴,身後的馬車也跟着震了出去。
周雲景連忙過去查看。
江綿綿抽出柳條,右手掄圓向燕子的方向甩去,人也跟着閃了過去。
寒光籠罩,無數羽毛化作飛刀,在空中停滞一瞬,盡數朝着江綿綿殺來,她身姿輕盈,左右躲閃,卻還是不慎被劃破了肩膀。
鮮血順着胳膊流到指尖,滴入草叢,原本萎靡的花霎時昂揚起來,散發出幽幽紅光。
“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人。”江綿綿皮笑肉不笑地說。
她猛然一個回旋,柳條抽得飛刀調轉方向,用了十分的力氣揮向燕子。
“該你嘗嘗了。”
不止飛刀,還有數片柳葉,白綠兩色交相輝映,各見其芒。
燕子身中數片刀葉,鮮血流水般從它身上的各個傷口淌出來,江綿綿任由它在這裡苟延殘喘,急匆匆去看周雲景他們。
草地上整齊劃一躺了四個人,周雲依和三個沒見過的男子。
周雲景面色從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要不是手臂上的傷口作痛,江綿綿差點以為剛剛的打鬥是在做夢,不然這人怎麼淡定的像在自家院子看戲一樣。
“你的傷怎麼樣?”
“小傷,不足挂齒。”
她朝四人的方向努努嘴,問道:“他們這是……?”
“哦,暈了。”
“怎麼會暈的?”
周雲景無所謂地聳肩:“我劈的。”
“……”
她繼續問:“那三位是?”
“車夫,侍衛,”周雲景伸出手,每介紹一位,手就在那位身上稍作停留,“當今聖上。”
“你連皇帝都敢劈?”
江綿綿震驚,聲音也大了不少。
周雲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皇帝,又轉回來看着江綿綿,眼睛緩慢又肯定地眨了一下。
很顯然,他是真的敢。
他從袖口裡掏出個瓷白小瓶抛出去,“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綿綿擡手接住,動作稍大,牽扯到了另一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再怎麼厲害也是個姑娘,還是為了保護他們才受得傷,周雲景有點兒過意不去,走上前去,“我幫你塗。”
她拿瓶子的手沒動,定定看着他,周雲景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但還是回望她,又說了一次:“我幫你塗。”
江綿綿回過神來,後退一步,“不勞煩殿下,”她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擺手道,“看着駭人罷了,其實沒那麼嚴重,隻是我比較怕疼。”
“我自己來。”
她與周雲景擦肩,往馬車那邊走去。
女子身姿輕盈穩定,身上穿的青綠色薄紗長裙随風飄動,綠野幽光,仿若是這山中孤獨自在的精靈,但細看之下,左手指尖還蒙着一片血色。
周雲景的眼神不禁又多了一絲探究。
處理好傷口,山間已起了薄霧。
經曆了那麼一遭,江綿綿也心有餘悸,剛剛的四人已經全部清醒。
周雲景假裝剛剛沒介紹過,又給她介紹了一次,“這位是當今聖上。”
江綿綿心裡輕哧,面上恭敬行禮:“民女拜見聖上。”
周雲川虛扶了下:“免禮。”
少年帝王聲音還略顯稚嫩,但是面容冷毅,十四五歲的年紀,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聽兄長說,是姑娘救了朕,”他微微颔首,“多謝。”
江綿綿欠了欠身道:“是民女該做的。”
周雲景眼神在他二人間流轉,他拍了拍周雲川肩膀,聲音低沉道:“天色已晚,隻怕再生變故,還是先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