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味洗漱好關掉了房間所有的燈，周圍陷入一片靜谧的黑暗中。

這幾棟别墅在最裡面，格外人煙稀少些。餘味仿佛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跳着，裡面裝的全是對未來的恐懼。

他靜靜躺着，也像是那份合約靜靜躺在黑夜裡。

周昱辰一回家見到的就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一如之前。在餘味沒來之前亦或是更

之前，他總是能見到，甚至是習慣。

如今餘味來了，一切都好像是不一樣了。

這樣安靜的時刻過于壓抑了，會壓抑住餘味的性子。

他不喜歡。

周昱辰深知餘味的脾好。

房間的燈在一瞬間亮起來，偌大的客廳裡沒有參雜着餘味的影子，白紙晃的周昱辰眼睛疼，他伸手去拿。

合約。

餘味跟他來真的。

落款上的字迹清清白白，襯得那些字體更黑了，周昱辰看着礙眼。

周昱辰徑直去了房間，不是自己的。

餘味昨天也是在那間屋子裡睡的，隻不過隻是睡了一會兒。

爆裂的情緒彌漫開來，他極力壓制着胸腔裡的怒火，眼睛裡看到的全是那些甜蜜的過往。現在看起來，無比令人厭惡。

砰——

周昱辰一腳踢開門。

瞬間屋内大亮。

周昱辰把那蜷縮起來的身影看了個透徹，剛剛那一聲響震得床上的人抖了一下。

周昱辰看見了，全看在眼裡了。

他快步走過去，撈起床上的餘味，将紙張甩在了餘味的臉上，“這是什麼？”

細密的疼痛刮過餘味的臉龐，明明沒有很疼，卻可真讓人難過。

餘味語氣冰冷，“你不是看見了嗎？”

“你要跟我來真的？”周昱辰滿臉不可置信。

他餘味把自己當什麼人了？！！！

“怎麼了？”餘味甩開周昱辰鉗制他的臂膀，“周總，您不覺得這樣做更好嗎？對我們兩個都有利，将來也能成為一份字據不是嗎？”

将來？

什麼将來？

“我周昱辰是哪裡虧着你了嗎？”他想不明白，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什麼時候這麼精打細算過，也就幾年的光景，果然都變了，大家都變了。

我也不是當初那個周昱辰了。

“我也不想占周總便宜？所以周總還是簽了吧。”餘味拿過簽字頁遞給周昱辰，仰頭看着那一雙深黑的眸子。

隻是兩眼就看不下去了，他也不想看懂，更不懂周昱辰有什麼理由生氣。

他隻不過是周昱辰招來的秘書！

沒有别的關系了。

他深知。

“如果我不同意呢？”周昱辰随手撕了。

“餘味，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湊近餘味，想從那張單純無害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是沒有……

沒有他想要的答案。

那雙忽閃忽閃的睫毛裡藏着恐懼，藏着委屈。

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餘味有什麼委屈的？

當年一走了之的不就是他餘味嗎？

現在又過來裝什麼可憐？

該委屈的是自己啊。

他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被蒙在鼓裡，餘味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就這樣徹徹底底把他抛棄了。

杳無音訊。

心狠，可不是他周昱辰一個人的代名詞。

餘味，不也一樣。

“周昱辰！”

“你到底想怎麼樣？”餘味坐直了身體，“我不過是你随手招來的一個員工而已，我做到這個份上還不夠嗎？”

“不夠！”

周昱辰掐着餘味的脖子跪到床上去，他清楚的感受到了餘味的害怕。

怕？

周昱辰不如理解為，愧疚。

“當然不夠了，這是你欠我的！”周昱辰猩着眸子，狠狠朝餘味脖頸上咬下去，一點沒憐惜。

上一次餘味完全不記得了。

酒壯慫人膽。

這一次，餘味是無比清醒着了。

是這樣嗎？

這麼粗暴？

他特别想知道上一次的周昱辰是什麼樣子？

“餘蜜，想什麼呢？”

餘味抵觸着卻也無濟于補。

“不是想讓我簽字嗎，你配合點，我一高興說不定就同意了，你要錢還是自由什麼的我都可以考慮給你。”

新洲，吃人的地兒。

“餘蜜，哭什麼啊？我還沒開始呢，等會兒有你哭的時候。”周昱辰沒客氣。

不……

餘味想說不要……

可他好像沒有什麼拒絕的立場。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有些事一旦開了一個口，就再也說不清了。合約是他想要的，是他求周昱辰給他的。

撕破了臉。

這一點，餘味知道，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