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味看見周昱辰眼裡的溫柔的星光落上了一層銀亮的輕紗，好像閃爍着回到了許多年之前。

“我自以為遇到了我這一輩子最想和他執手到老的人，能在畢業之後就和他結婚，然後步入婚姻的殿堂，牽着他在所有人面前給他一個傾盡我所有的承諾。”

“那個人叫餘遊。”

周昱辰看着他，眼眸深沉，“我和遊遊相愛了兩年，雖然可能不像其他情侶一樣在一起很多年，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相愛，從來沒有因為的感情的事吵過架。”

“那時候，我們真的很年輕，大學快要畢業的年紀，對以後充滿了無盡的幻想。遊遊會抱着我說想要和我去環遊世界，想要去遊樂園在旋轉木馬上把婚戒戴在我的手上，想和我在摩天輪的最高點看新年裡最盛大的煙花。”

餘味聽得入迷了。

如果周昱辰沒告訴他就是餘遊的話，也像現在這樣把他摟在懷裡然後告訴他有關他心底白月光的一切，那麼他想，他也是不會生氣的。

那些曾經的美好，是周昱辰在最懵懂的年紀最青澀的珍貴回憶，他會小心翼翼地替他保管好這一份美好經曆。

“然後呢？”餘味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們的感情明明這麼要好又為什麼最後分開了，像是在聽别人的故事。

餘味隻覺得真的有這樣一個人陪伴在周昱辰的身邊，不是他，他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消化他就是餘遊的這個事實。隻當做就是有這樣一個和周昱辰相愛的人，陪在他身邊度過了熱戀中的兩年。

很慶幸——

這個人是餘遊，也是餘味。

“然後，好像也沒然後了。餘遊走了，突然有一天他離開我了，沒有留給我任何一句可以用來懷念他的話。那時候我剛帶他見過我的家人沒多久，在我想着也許好事将要接近的時候，他離開我了，永遠離開我了。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我的遊遊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什麼原因？”餘味也想不通。

周昱辰歎了一口氣，摟緊了餘味，“我不知道，我再一次見到你就是在人事遞過來的招聘冊裡，你的照片我第一眼就看見了。”

周昱辰貼着餘味的後頸，聲音降下去幾分，“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能夠再見到你的喜悅，更多的是憤怒。”

周昱辰摟着餘味的手臂緊緊發力，“我生氣你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别，為什麼現在又一次出現在我眼前，還想要投我公司的簡曆。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還改了一個名字。這完全就是戲弄我，我想不通。”

“抱歉，我不是，我沒有。”

餘味這時候有些愧疚了，仿佛這刺痛人心的作為真的是他做出來的。

“我知道，可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跟你兜圈子，為了我不值一提的自尊和驕傲。要是我早點和你坦白也許就不會這樣了，怪我太自以為是。”

周昱辰越說越讓餘味看不清，可這分明是看得清。

“我每次看見你那些還保留着的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小習慣我都覺得……”

周昱辰猛地停住了，頓了一口氣繼續說：“都覺得是你在故意惡心我。你不說，我就也不說，還越來越聽不慣你說和之前一樣的話，就像當初我們還在一起一樣。”

餘味突然想起之前他生病和周昱辰撒嬌要抱抱的時候，周昱辰都不太能給他好臉色，尤其是第一次，也就是吃龍蝦那次，後來周昱辰再也不讓他吃小龍蝦的時候喝酒了。

周昱辰眼神裡的擔憂又出賣了他，餘味便以為他其實還是擔心他的。隻不過是因為周昱辰的紅線太多，他冥冥之中就一下子就會踩中好幾條。

現在看來，一切都有迹可循了。隻因為他是餘遊，周昱辰對餘遊的愛恨，恰巧在他身上顯現出來了。

“我們分開之後的那一年你去哪了？”

餘味靠在周昱辰的肩上，在腦海裡仔細去想這個問題，可是一樣沒有什麼确定的答案，“和我媽媽在一起吧。”

“你也不記得了？”周昱辰扶住餘味的肩膀擔憂地看着他，這是模棱兩可的回答。

餘味低着頭一時間沒說話，這話讓他覺得，周昱辰其實是在責怪他把他們之間過去的種種都忘記了。

“對不起，我……”餘味道歉。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周昱辰緊緊摟着，“餘味，不是你的錯，過去那些就算過去了，你不記得沒關系，我可以說給你聽，大不了我們就翻篇，現在你回來了，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好嗎。”

還是有點遺憾的，餘味覺得。

“說起來還得感謝阿姨。”

“我媽？”餘味深陷新一輪的恐慌，小聲道：“我媽她豈不是全都知道？”

一切都有迹可循了，怪不得不讓他去新洲，還總會時不時給自己打電話，原來她一直在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和當年一樣。

“車禍之後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周昱辰試探地問道。

很久之前，餘味是出過一次車禍。

“并沒有，”餘味看着周昱辰投過來的擔憂的眼神扯出一個笑，“真的沒有什麼後遺症。”

“嗯。”周昱辰聲音悶悶的，“你隻是不記得我了。”

這話，又落寞上了，又像是指責。

“你的身體在保護你，這是好事。”周昱辰又說。

“忘記也挺好的，媽就給你改了年齡換了一個名字，換一個新身份也算是重新活過一次。”

這一晚，太炸裂。

原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竟然是這樣，隻是當年的他離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樣？周昱辰也不知道，除了母親或許就沒有人知道了。

魚刺卡住喉嚨的感覺并不好受，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這件事就像是一個疙瘩長在了餘味的心裡，他覺得周昱辰也是，雖然嘴上說不怪他的話，心裡面終究是對他當年的不告而别還是在意的。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他和周昱辰之間還可以回到五年前那般，甜甜蜜蜜地過每一天，不是像現在這樣夾雜了許多意味不明的情愫在裡面。

餘味的吻落在那道難言的眉心，想去撫平帶着死去回憶的眉鋒。不太柔軟的發絲拂過餘味的眼睑，有些不舒服，他也沒挪開，反而閉上眼睛加重了這個吻。

五年來他們的甜蜜更像是建立在鬥嘴的過程中，周昱辰上有政策，他下有對策，實在稱不上一個合格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