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幫奶奶一起拆快遞吧。”
“好。”餘味沒拒絕,反正現在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讓他伺候周昱辰還不如和老人家一起呢,隔輩親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
餘味越拆越覺得奇怪,箱子裡什麼都有,絲毫找不出什麼相關聯的共同特點,并且這些東西在餘味看來并不是老太太所需要的,也不是什麼具有收藏價值的東西。
有一些字畫,不過平平無奇,一看就知道并不是出自什麼名家之手。
還有一些手工制品,都是一些很小衆或者說是很可愛的東西,也不像是會出現在這個家裡的物品。
奶奶買這些幹嘛?
餘味拆開一個新的封皮,裡面是一本絨面的鮮紅證書,餘味朝奶奶遞過去。被翻開的那一頁寫着鮮亮的幾個大字,“允誠”基金。
餘味倒是沒聽說過,“這個是……”
老太太緩緩道: “這個是以我孫子們的名義設立的基金,都是他們送來的感謝禮。”、
“他們?”
“噢,”老太太笑了一下,“社會人士。”
“怎麼不直接送到您孫子們那去?”
“送不到了。”老太太撫摸着本上金閃閃的字,“他們都走了……”
一瞬間餘味覺得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都走了嗎?年紀這麼輕?
不由得想起上次熒幕上那個年紀輕輕的演員,原來他已經離開人世了。
“我們紀家香火少,就小允一個孩子,可惜了……”奶奶歎着氣。
餘味想的沒錯,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但是……
“今天是小允的忌日。”
怪不得。
奶奶想留他吃飯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餘味:“那另外一個孩子呢?”
奶奶擡起眼看着他,餘味倒覺得那眼裡霧蒙蒙的,滿目都好像是灰色。
“另一個孩子叫許誠,不是我們紀家的親生孩子。他是小允喜歡的心上人……”
餘味瞬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了。
“奶奶,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有些事不能記一輩子的。您的下輩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
“不,”奶奶有些激動了,“是我的錯,我是個罪人啊。”
餘味又不懂了。
“小允的爸媽走的早,就剩下我一個老婆子看着他長大,這孩子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要當演員便早早的去當了。”
“我們家雖然不差他這一口飯吃,但也很支持他,隻要是他演過的片子我都保留了一份,經常看。”
“後來呢。”
“後來啊……”奶奶的思緒好像回到了很遠,語氣也渺渺的,“他跟我說有個喜歡的人,還是個男孩子。我一時間接受不了,就将他關了起來。最後他們還是一起逃了,我再次見到這兩個孩子時,就已經是冰冷的躺着了。”
“他走的時候帶走了園子裡的花,我看見那花了,就在許誠那孩子的嘴裡。紅豔豔的,隻不過模樣大抵是不如從前了。”老太太說完這話,就像是抽了魂似的,一整個人洩了下去。
餘味想着那躺着的畫面,心裡還是有一點毛骨悚然。
許誠嘴裡的不是玫瑰花了,而是紀允的愛,熱烈的,鮮活的,冷豔的……
“給我吧,孩子。”餘味聽了個故事,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酸酸脹脹的,心髒好像也跟着要跳不動似的。
如今,确實就剩下奶奶一個人了。
她怎麼會不孤單呢?
就算是金錢,就算是富态,就算是臉面……
煩憂都是一樣的,隻要有人就不會平靜,就有一切。安靜隻是表象的,内裡是全是各種沸騰。
“奶奶……”餘味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所有的語言文字在此刻都顯得過于蒼白無力。重複的話也許奶奶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泛泛而談,深覺無力。
“孩子,好好珍惜眼前人,你和他……”
餘味仔細聽着,奶奶卻沒接着往下說。
他——
指的是周昱辰。
奶奶知道的。
什麼時候呢?
上次的下雨天,奶奶便知道了吧,也許是更久之前……
經曆過生死,還有什麼看不出來。園子裡的玫瑰花奶奶也不止種了一茬,心裡早就清清楚楚了。
餘味回家的時候周昱辰還沒回來,偌大的房子就隻有他一個人,空落落的,還真不習慣。
生活可以小康,精神真的很難富足。無論什麼時間,無論什麼地點,無論什麼人,好像磨難都是一樣的。千差萬别不過是大同小異,各有各的憂愁,各有各的考量。
奶奶讓我珍惜身邊人,可是我的身邊沒有人。
餘味緩緩走過客廳,留下了份合約在桌上。
周昱辰不是許誠,他也同樣……不是紀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