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陽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愣在那裡,他周圍的時間仿佛靜止,靈魂在一瞬間抽離。此刻唯有徐盼驚慌失措的眼睛,隻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低頭由着身後的趙晔親吻。
幾近赤.身.裸.體。
一看就明白了他們在幹那檔子事兒,你情我願。
趙晔擡手将門闆推開,斷裂的木質合闆分為兩聲落地,他得意地笑着松開徐盼,露着隻有褚朝陽看出的嘚瑟走出。
徐盼慌亂地整理着不能蔽體的衣物。
趙晔偏了偏頭,笑道:“不在學校裡待着,怎麼跑醫院來了,弟弟~”
他拖着腔,戲谑的嘲諷着。
褚朝陽并不理會,在他靠近幾步後,提着趙晔的衣領直接撞入另一個隔間,巨大的聲響驚得門口露出幾個探頭的人。
趙晔摔坐在馬桶上,依舊似笑非笑,甚至還有閑情雅緻把手蹭在褚朝陽臉上,少年濃密的睫毛被糊成一簇一簇。
他掐着褚朝陽的手腕,骨節分明,指節鎖得很緊很用力。
面上依舊雲淡風輕地挑釁笑着。
褚朝陽的手在輕微的不可抑的顫抖,目眦欲裂,額上的青筋明顯暴起。他沉默着和趙晔較勁,僵持地伸向狗東西的脖頸,他恨不得立刻掐死趙晔。
一寸寸接近。
一點一點。
趙晔的心也懸起來了,這次似乎真的把褚朝陽惹惱了,按理來說少年沒長結實的力量是不可能和成年人硬碰硬的。但他媽的,褚朝陽這勁兒透着邪性,根本就壓不住。
真服了,徐盼是他老婆,褚朝陽識趣也該叫他一聲哥。
他脖頸發涼,喉結艱澀地滾動一輪,佯裝鎮定道:“褚朝陽,你哥在這,你别鬧的太過分——你猜他是幫我還是幫你?”
褚朝陽一言不發,指尖落到他喉嚨上就死命扣住他的氣管,一拳直直砸向面門。
指骨發疼,但褚朝陽的内心竟升起自虐的快感,把積攢多年的郁氣全部随着疼痛發洩出來。
所有陰暗的想法噴湧而出。
褚朝陽是怨恨的。他媽的徐盼怎麼能麼賤,非要跑到趙晔身邊騷個什麼勁,他還是不了解徐盼。他早該清楚徐盼是個離不開男人的浪貨,當初趙晔說的那些都是對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徐盼自願的。
——他哥就愛給男人當玩意兒玩。
對,徐盼那個傻逼戀愛腦沒得救了,離了男人就沒法活。愛活不活,不想活也得給他走出條活路,做不了選擇就老老實實聽褚朝陽的。
不聽也得聽。
那些下賤的事兒趙晔能滿足他,褚朝陽也可以滿足。
掙紮的優雅男人變得鼻青臉腫,抹着發蠟的背頭零散着幾根劉海,鼻血汩汩流淌。沾了褚朝陽一手,又原封不動沾到趙晔臉上,整個臉比五顔六色的調色盤都精彩。
原本的反抗與叫嚣全都随着手臂無力垂下而消失,趙晔陰恻恻地盯着褚朝陽,呼吸粗重,顯然是不服氣。
褚朝陽嗓子發幹地咽了口唾沫,視線落在他的左手手臂上,聲音粗粝沙啞:“剛才是不是這隻手碰的徐盼……”
“說話——”
被血染紅的黏膩的手掐住趙晔的下颌,趙晔仰着他,嗫嚅雙唇發出幾個氣音,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低低笑道。
“褚朝陽,你信不信他會幫我。”
褚朝陽不予理會,架起拳頭想再給他一下子。
但背後卻有個力量将他拖開,不用想,肯定是徐盼來護他的姘頭。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是在趙晔來了之後才變得,他哥偏心了。
他趔趄着站穩。
看着徐盼堅定地撲向趙晔,跪在身前去摸他臉上血,趙晔低頭湊近和徐盼耳語,徐盼悲然一笑。媽的,真像一對苦命人。
褚朝陽就是那個棒打鴛鴦的大反派。
“……”
圍觀的人群中走出幾名保安,拿着防暴叉對着褚朝陽,高高瘦瘦的少年顯然還是個學生,穿着一中的雙白道黑褲,白校服也紅一塊濕一塊的。
褚朝陽沒力氣沒心情去解釋了,撂下哄男人的徐盼跟他們去了安保室。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可他放不下,要是能放下徐盼他就不會在後幾年瞎折騰了,不會想方設法地替徐盼報仇。等忙完了,他就好好收拾一下徐盼,不會再給他在外面浪的機會。
明明他記得徐盼和他說自己後悔了,哥哥錯了。
這句話他在徐盼臨死前的一段時間頻繁聽到,那雙暗淡無光的眼睛含着笑,就像黑夜中弱不禁風的燭火,輕易就會化為輕煙消散。
他才不相信趙晔會改好從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