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空間有限,季夏大部分東西留在車裡,隻有那袋錢和槍她随身攜帶。
這槍剛冷堅硬,放在枕下硌得慌,她想來想去,把槍藏在睡袋外的腿下。
兩條腿擡起睡袋,槍放腿下膝窩位置,壓上去不膈應,也夠安全。
她很快睡着,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睜眼。
好熱……
熾熱潮氣如同不透氣的塑料膜悶着她每一寸裸露肌膚,幾乎透不過氣。
她在哪兒?
頭昏腦脹,努力看卻看不清。
偏頭,迷離眼神撞上屈澤熟睡的側顔,近在咫尺,鼻腔裡也充盈着他的香氣。
朦胧環視,周圍很熟悉,她見過,是屈澤的帳篷。
她怎會在這?
她想伸手去搖屈澤,卻覺得全身酸軟無力,費了好大勁指尖才觸到她胳膊,肌膚接觸的瞬間,他仿佛有感應一般,閉着眼順勢纏過來。
季夏一晃神的功夫,就被他轉身攬進寬大懷抱中,正如白天海芋山坡上那樣。
火爐般滾燙。
“熱……”她努力推開他,他卻箍得更緊,讓她隐隐有些無法呼吸的趨勢。
窒悶的感覺像潮熱夏天永遠停不下的雨,朝她鋪頭蓋臉砸來。
她嘗試找回四肢感受,裸露手臂所觸卻令她戰栗片刻。
——他肌膚裸露着,上身什麼也沒穿,就像晚上在帳篷裡看到的那樣。
此刻,裸着上半身的他與她幾乎沒有距離,肌膚緊貼着肌膚,滾燙點燃另一片滾燙,相接之處,黏膩摩挲。
她呼吸沉重,眼前一片白花,艱難仰頭,眼神從他的鼻梁一路滑到嘴唇。
這麼大動作,但他卻沒醒,依舊睡得沉,呼吸平穩起伏絲毫沒有清醒迹象。
太近了。她的呼吸幾乎撲到他的唇上。
他的嘴唇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看到他這張嘴,她就想到他那些煩人的話。要麼抱怨,要麼毒舌,要麼說一些……讓她聽了心裡忽上忽下的話。
總之,她很不喜歡。
要是能堵上就好了。
怎麼堵呢……
太簡單了,幾乎不用做任何思考,她身下手臂微用力,支起上半身湊近。
僅半秒,用嘴堵住了他的唇。
唇瓣相碰瞬間,她呼吸一緊,顫了顫,卻沒移開,四瓣唇就這麼靜靜挨着。
他的唇溫和他冷聲冷調總是帶着一絲不耐的語氣截然相反。
很燙、很軟、很甜。
——甚至比果味瑰夏更具馥郁香氣。
獨屬于他的氣味如春雨浸潤大地,木質大地香氣深深鑽入她的鼻腔,徹底占據她腦内每根神經。
一股麻意自交疊唇線而起,從末梢神經一路随血氣直沖顱内,如煙花炸開,引發海嘯般的激蕩。
她維持着蜻蜓點水的力度,在某一刻,像是被人從背後狠狠推了下,最後一絲理智也決堤,用力碾上去。
他的唇瓣彈性有餘,韌勁有力,仿佛有磁力般将她狠狠吸住。
一股熱流無端端在小腹升起,在體内橫沖直撞。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直擊耳膜,渾厚有力。
這種感覺于她十分陌生,之前她和陸文瑞在一起時,從沒有過這樣的沖動,始終平淡如水保持互相尊重的距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想打破什麼。
但奇怪的,她卻不讨厭這樣有些失控的感覺。
反而……有些上瘾?
不知過了多久,她像喝了酒般昏沉,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屈澤卻仿佛睡得極沉,任她親着一動未動。
耳邊傳來他低聲呼喊,“季夏?”“季夏!”
她猛地吸了口氣。
“?!”
他不是正閉着眼一動不動躺在她面前,明明沒張嘴,她又怎會聽見他在叫她?
“季夏!醒醒……”
她明明睜着眼,卻又一次用力睜開眼,光線昏暗,她什麼也看不見,伸手去摸夜燈,卻被一片溫熱覆住。
“抱歉,冒犯了。”
這句有些莫名的自白在她狹小的帳篷内響起,撞擊着她耳膜,下一秒,他躺到她身邊,将她攬入懷中,視線正好對着他胸口。
他卻沒抱實,隻是虛虛摟住。她平視恰能看見他的那條寶貝項鍊,在睡衣邊緣露出一截銀色閃爍,仿佛誘惑。
雨後大地的香氣再次無孔不入浸潤她。
一切仿佛重來一次。
——怎麼還是個連環無限流的夢?
她剛才的吻被打斷,有點不爽,這人怎麼在夢裡還這麼不配合?
她用力擡起千斤重眼皮擡頭望向他,和方才略有不同,這回他眼睛似乎是睜開的,一條縫隙越過她看着别的某處,注意力不知在哪裡。
總之不在她這裡。
季夏有些惱火,說不明白為什麼,但胸口憋悶。
“别動。”他那冷淡嗓音從她頭頂傳來,“等會跟你解釋。”
又來了,又是這樣話說一半,總命令她做這做那的讨厭語氣。
黑暗中,季夏迷瞪雙眼上的兩條眉毛壓成個小山坡。
好煩,好讨厭,怎麼在她夢中還命令她?
故技重施。她小臂微一用力支起上半身,幾乎是報複式地狠狠朝他的唇堵上去。
這一次,他的唇瓣更柔軟、更滾燙,如同烙鐵般灼得她渾身燥熱。
但他的唇卻和第一次乖巧任她予取予求不同,有些僵硬和無措。
這讓她吻得沒那麼舒服。
她輕輕皺眉,手掌緊貼上他滾燙胸口,整個人貼上去,瞬間,她感到他身軀明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