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他們三頂帳篷圍成個小三角,她的大燈支中間空地。
從屈澤帳篷出來後,她怕影響少爺睡覺,擡手關閉大燈。
一隻腳踏進自己帳篷前,鬼使神差又往他那頭看了眼,帳篷上影子動了動,蜷着脊背動作極其緩慢地躺下,而後裡面的小燈也被熄滅。
他動作這麼遲緩,大概是真痛,又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表現。
季夏心想。
“夏!”篝火旁阿吉看着她從屈澤帳篷出來,招呼她過去,“屈老闆又怎麼了?”
季夏抱着藥坐下,把今天後山的事大概說了,“他因為我受傷,我去給他送藥。”
話說出來,自動掩下了幫他擦藥的事,季夏莫名覺得自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服務甲方爸爸本也無可厚非。
于是幹咳兩聲,“伺候老闆就是麻煩,不給他服務好萬一回頭扣我尾款怎麼辦。”
阿吉有模有樣“哦~”了聲,又問,“你隻把他當老闆?”
“那不然?”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沒想過和他談戀愛嗎?”阿吉突然問。
“噗”,塞多噴了口水。
?
季夏繞過阿吉看塞多,“你聽懂了?”阿吉剛剛說的是中文啊。
塞多搖頭,磕碰英語道,“沒有,獨角獸在帳篷旁拉屎,我去弄他。”
說完起身走開。
季夏狐疑看他一眼,回來瞪眼阿吉,“你别整天想這些情情愛愛的,想點正事吧。”
“不是,你真對屈老闆一點感覺都沒有?”阿吉今晚不知怎麼了,仿佛求證似的,不放過她。
屈澤光滑起伏極具彈性的肌肉紋理仿佛又在掌心劃過,燒得她手不自覺抖了下。
心下無端燥熱。她後撤幾寸遠離篝火。
“今天怎麼了?”季夏盯着他,“怎麼塞多怪怪,你也怪怪的。”
阿吉癟嘴,總不好說要确認一下你的心意才好決定要不要幫屈老闆助攻,隻得道,“就是覺得你們一個帥一個美,長得太配,所以好奇。”
季夏擺手,“我仇富,吃不消有錢人。”
仇富?啥意思?阿吉歪頭咂摸這個新詞。
“不說這個了,去睡了。”
“诶诶——别走,”阿吉又叫住她,“我叫你,還是正事說,我打聽到了睿帝他們的行蹤。”
上回季夏随口一說讓他在國内咖啡行業微信群裡幫打聽睿帝消息,還真讓他探到。
阿吉在群裡人設是“愛咖啡的非洲老哥”,他中文說得溜,應用又自帶一鍵翻譯,這段時間和群友們無障礙天天水群。
一來二去讓他聯系到了一個同在埃國做咖啡生意的中國人,網名叫“大水牛”,倆人很有共同話題,成天聊,迅速勾搭上
他從大水牛那兒探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你先聽哪個?”阿吉問她。
“好消息吧。”季夏隻希望這個好消息足夠好,好到能抵消後面那個壞的。
“好消息,牛哥正好在利鎮,他是做咖啡貿易生意,這次正好參與接待睿帝的尋豆團隊。所以他的消息一手可靠。”
“壞消息呢……是睿帝早到利鎮了,他們出發得早,好像完全沒受泥石流路況影響。”
照大水牛的說法,他們前天已經到了利鎮,這兩天卻在原地沒動靜,隻是補充辎重物資,不知計劃什麼時候上山。
“明明都到山腳下,卻兩天遲遲不上去?這是怎麼回事。”阿吉思索,“難不成那條路很難走,所以他們一直在買裝備?”
“是因為他又進山了。”塞多聲音從後傳來,重新坐回篝火旁。
季夏朝那頭望了眼,獨角獸被他牽遠了點,拴在水邊一截的斷了的殘樹上。
“什麼意思?他?他是誰?”季夏回頭追問,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願意自己開口,不可錯過。
“莊園主,他愛去山裡面,森林,很久。”偏頭又想了想,“有時也短。看他心情。”
看來這就是當時塞多保證能給她一個和莊園主面對面争取機會的原因。他對莊園主的行程似乎很了解。這麼想着,便這麼問了。
“你對他的行程很清楚?”
“不清楚,”他搖頭,“隻是知道他習慣。”
“你和莊園主到底什麼關系?”她借機刺探。
果然,塞多又閉麥。
突然又想到什麼,他有些猶豫,“之前你讓我提醒你,雖然我不是很确定……”
他頓了頓,“可能有人跟着我們。”
季夏因擔憂懸着的心,因為他這話瞬間涼了個透。
剛到震驚的同時,一股驚悚的戰栗順着她皮膚往上爬,直擊腦仁。
明明坐在篝火邊,卻感到鑽心般的涼意。
“什麼樣的車?怎麼發現的?什麼時候?在哪?”她聲音有一絲幾不可查的抖。
那晚在花園酒店鎖動聲仿佛再次在耳邊響起,近得就像貼在耳側,如毒蛇的響尾低低震動,令她頭皮發麻。
“沒看清楚,像是……貨車?快到梅阿紮家,轉角看到過,下午經過某個山谷又看到。但它很快不見,沒追上來。”
阿吉的車殿後,季夏從未往後看。這一路過來人煙稀少,有時碰上也是抱着瓷罐的婦女,或趕着牛羊的村人。
如果後頭一直有台車跟着,那看着确實不像偶然。
她朝營地旁支路看去,夜幕下路口黑黢黢,什麼也沒有,但她總覺得有雙眼正從那裡盯着她。
正說着,德斯塔帶着牙刷毛巾經過幾人,“還聊呢?”指指阿吉,“都陪他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