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笑。
“噗、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實在場面太滑稽,她忍不住笑,邊道歉邊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你讓我笑一會。”
屈澤也笑了,無語的低笑。
笑着笑着,胸口悶悶的鈍痛似乎也散了些,他看着天空,頭頂的陰雲正在散開,今天或許不會再有雨。
“笑完沒。”屈澤撐着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坐在花田邊緣,起身走遠些,重新席地而坐。
季夏過去坐到他身邊,“抱歉。”
“我開始想說,接下來的行程我們定個尤利西斯合約怎麼樣?”
尤利西斯,是荷馬史詩《奧德賽》裡人物。特洛伊戰争結束後,他乘船回家鄉伊薩卡島,需要經過塞壬海妖的海域,海妖的歌聲宛轉悠揚,精妙絕倫,卻藏着緻命誘惑。
因為聽過海妖歌聲的人會忍不住跳入海中,大船被蠱惑撞礁,最後全軍覆沒。
于是尤利西斯事先把自己綁在船桅,命所有人把耳朵封住,并且在經過這片海域時,不可以相應自己任何要求。
最終安全渡海。
于是《尤裡斯希》合約意思是提前約法三章,以防止未來做出不理智決策。
直接說“約法三章”她怕顯得太生硬又怕惹得少爺不開心,季夏覺得這樣說他應該懂。
果然她一說尤利西斯合約,屈澤便擡眉,“怎麼,怕我亂用槍?”
可不是嘛。
但她不敢說,隻道,“這個合約本來也是相互約束,你也可以給我提要求。”
季夏的要求很簡單,“以後如果有需要用到槍的場合,必須我們雙方都同意。”
“所以,槍,我來保管,如果真碰上到需要用的情況,你拿走。”
這兩天,她心裡老記挂着這件事,總覺得這樣更保險。
“其實你想我們倆從早到晚待在一起,你要用的時候也不會太麻煩,而且……”
“行。”屈澤幹脆利落同意。
她沒想過他會這麼快答應,把準備好話硬生生咽下。
“現在就可以給你。”他又說,“自己拿。”
“在哪?”季夏瞥他腰,抱他時,好像摸到在腰間的位置……
屈澤似笑非笑看她眼:“剛才你不是摸到了?”
說着右手一掀開,寬松的黑色t恤下翻出個槍套,槍套旁……
是紋理極其清晰肌肉線條,順着精幹勁瘦的腰線向下隐入牛仔褲腰帶。
季夏的眼灼熱,燒了一下。
她快速伸手解開扣,取下手/槍。
真槍比想象中沉。
這把手/槍槍支通體黑色,摸在手中很有份量,但握在手中的弧度讓人覺得趁手舒服。
太過熨帖的設計,讓季夏在握住一瞬間甚至産生自己也精通射擊的錯覺。
“這把P226半自動不算最好用的,但握柄是照人體工學設計,拿着舒服,真要用起來,準度也能高些。”
季夏慣性地順着槍把将手指伸入扳機環扣内,這個動作一出,屈澤眸色一暗,将手/槍從她手裡解了,重新撈回手裡,三下五除二卸了彈夾。
“這裡面有實彈,小心。”
他墊了墊手裡卸下來的彈夾,把手/槍重新遞到兩人之間,“裡頭還有一顆上了膛的子彈,想不想試試?”
奇怪的是,以前季夏從不覺得自己對槍/支/炮/彈類的東西感興趣,但此刻面對他的邀約,一股隐秘的熱流從指尖湧出。
“好,你教我。”
山谷之中寂靜無人,隻有看不到盡頭的花田和周圍的矮生灌木。
屈澤從另個口袋裡掏出個消音器擰上。
他教她的是韋佛式握槍法,一種側站式的手/槍/射/擊法。
“如果你沒穿防彈衣,握槍時側面迎敵,就算不幸有子彈飛來,你的左臂大概率能将子彈擋在手臂内,而不是直達心髒。”
季夏照他指示,右手握槍和視線持平。
“輔助手包住握槍手,”屈澤撈起她左手,覆上右手,“這條肌肉叫大魚際,盡可能多的貼住手/槍,給右手當個穩定器。”
他手指劃過她左手拇指側面肌肉,捏了捏,示意她用力。
“打什麼?”
“那個果子吧。”
屈澤确認那邊沒活物後,點頭,“行,瞄準,打吧。”
就這麼簡單?
季夏放下槍,“瞄準你不教兩句?我自己随便瞄能打中嗎?”
屈澤嘴角笑意藏不住,“小姐,手/槍比步/槍還難練,我教你十句你你也打不中啊。”
打不中還有什麼意思。
“那算了,浪費子彈。”她手/槍還他。
屈澤卻沒接,“這麼想打中?”
“開槍不就是為了擊中目标?”
“行,那你把姿勢擺好。”
季夏重新擺好姿勢,“好了,教吧,是不是通過這個準星……”
卻在一瞬感到強烈的熱源包了過來,五感瞬間被雨後大地的氣息充斥。
屈澤再次将她圈進雙臂中,這回,他頭貼到她臉側。
季夏下意識偏頭看他,頭被他提前空出手定住,隻聽耳畔他低聲提醒,“專注,槍在手中時,眼睛隻能盯着你的目标。小臂用力,站穩,别晃。”
“呼吸。”
季夏依言吸氣,呼氣。
當最後一絲空氣呼出胸腔。
手指被按着下壓。
她隻感到一瞬強烈的後座沖力和悶悶的一聲“砰”,她手臂一振,身形被沖得往後震了震,彈殼應聲飛出。
果子幹脆炸開。
屈澤松開她,退開半步。
季夏看着那果子仿佛慢動作一般在她視野中落下,彈起又滾開,霎時間雙眼放光,原地起跳,“YES!”
“打中了!!我們打中了!”
扭頭,屈澤正垂眸看着她,眼底盈着滿滿笑意,“這位小姐,很有天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