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看着像有1970年金酒的樣子?
但她耐着性子,“行,我盡量,您還有什麼要求?”
屈澤想了想,“叫兩份吧。”
給了她張黑卡,“我的飲食可以用這張。”
管你一份還是兩份,70還是80年,總歸是沒有的。
季夏這麼想着,打算先去前台問一嘴,被拒之後就給他弄點牛肉醬英吉拉上去,大不了給他點最貴的牛肉醬,也算有交代。
卻沒想到真有。
前台接待員客氣叫了個服務員陪她去餐廳,在一個用簡陋“VIP”貼紙劃定的用餐區域,專人為她下了單。
原來有錢真的能使鬼推磨。
這句諺語在季夏這兒第一次如此具象化。
季夏拿着屈澤這張黑卡仔細看,是埃國最大的銀行,背後有他龍飛鳳舞的簽字,和他在墨爾本時在那市中心水管改造項目表上簽的字一樣。
磅礴,霸氣,充滿金錢的底氣。
時間不早,開了一天車,心裡有幾經波折,事情安排好,季夏感到疲累如波濤洶湧而來,交代了酒店做好送去302,便随便吃兩口回房間休息。
回房躺床上,她很快入睡。
她見到爺爺奶奶在山上,她順着山脊爬上去,卻一失足滑落深坑,爺爺在上面伸了個拐下來想救她上去,卻突然有人連着拐一起掉了下來。
是陸文瑞。
“你怎麼在這兒?”她問。
“回去吧,夏夏,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冷冰冰的,拿着那根拐靠近。
“你不要過來啊!你什麼意思?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該來?”
陸文瑞沒回答,卻突然拿拐敲她的頭。
“咚、咚”
“咚、咚”
十分有節奏和韻律。
像極了某人敲門的節奏。
敲得她顱内神經扯着疼,就像她偏頭痛那樣。
還伴随着磁性得柔聲呼喊,“季夏?在房間嗎?出來吃飯。”
她醒了。
敲門聲锲而不舍,緩慢卻規律,來人語氣關切,“沒事吧?季夏?”
她睡眼婆娑摸黑挪步到門口,軟着力氣拉開門,門口逆光站着一個人。
她眯眼擡頭,瞌睡的生理性淚水模糊來人的面龐。
“怎麼不回消息,又不開門?”他問,“就睡了?這才八點半。”
季夏迷蒙:“陸……文瑞?”
屈澤:……
季夏在驟然降溫的氣場裡,打了個哆嗦。
她瞬間清明了。
眼前是屈澤似笑非笑的臉,眼神陰恻恻的,語氣急轉直下:
“季小姐,再給你一次機會重答,我是誰?”
有錢真好。
在這牛馬大搖大擺地走在馬路中間的鄉鎮,居然能供上口感堪比M12的牛排。
季夏坐在屈澤房間的單人沙發上,享用酒店送來的大餐時,内心感慨不已。
她認出屈澤後,對方問她要不要吃晚飯,她下意識開口拒絕,“不了吧,我吃過了,看你點兩份以為你在房間宴請什麼客人。”
畢竟大老闆朋友在四方。
屈澤的回答冷冰,“本來是看你開車辛苦了,想請你吃點好的,現在看來是多此一舉。”
她肚子要死不死偏在那刻叫了聲。
于是她現在坐在了這。
屈澤吃兩口便停了刀叉,在對面晃着酒杯,望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得季夏也沒胃口,擦幹淨嘴,“謝謝老闆請客吃大餐。請問明早的咖啡您喝什麼?需要幾點送到。”
附件第14條:乙方需每天為甲方提供早咖,視甲方需求提前确認咖啡飲品種類,并于上午11點前提供。
這時候怎麼沒有在墨爾本時站吧台做一整天咖啡的力氣和手段了?
哦,差點忘了,那時候Zed's也聘請了店員,他更多起到一個招财貓的效果,靠臉的那種。
“11點吧。”他身上有淡淡酒氣。
“看當地有什麼特色豆子,做杯SOE手沖。”
11點?
季夏提醒,“我記得剛才約定好的是八點半出發?要不8點送過來。”
“是嗎?什麼時候約的,這麼着急嗎。”
季夏:……
合着給他送到房門口那一路上叮囑的話,這少爺全當耳邊風。
季夏這一天過得疲憊,但原本幾乎是空着胃睡覺,有些越睡越虛的感覺,在被屈澤叫醒時,甚至出了薄薄一層虛汗。
這會吃了葷素搭配的高端食物,頓感精神了不少。
這勉強算是大少爺優點之一吧,作息規律,飲食健康。季夏心裡默默給他加上一分,抵消心裡對他過多的嫌棄。
“吃完了?聊聊吧。”
聊什麼?
剛準備起身告辭的季夏剛騰空半個皮鼓墩,隻好重新落回。
“你在機場,是不是想放棄了?”他問得單刀直入。
“别騙我,我看人很準。”
季夏默了片刻,坦白,“是,多少有點,這一路不太順利。”
“”我們這個職業,說到底還是跟農産品打交道,靠天吃飯,很多時候還得靠運氣,所以很多同行簽單之前都得上香拜一拜,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咖啡豆順利交付。”
“這一次在首府碰上的種種事情,都算不上好征兆。”
屈澤點點頭,又抿了口酒,所有所思。
“除此之外呢?你想放棄找這款豆子,和陸文瑞有關嗎?”
哈?
這個問題太突然,季夏微愣,或許他是在意自己在面對前東家時會有顧慮。
如果說想要放棄時和陸文瑞完全無關,似乎不太對,她的勁敵之一是陸文瑞帶隊的睿帝集團,這麼強大,說完全不擔心肯定是假話。
而且爺爺的腿摔了,她一直想問陸文瑞這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他知不知情。
她這頭剛拒絕陸文瑞的勸退和招安,那頭爺爺就摔了腿,實在很難不産生任何聯想。
如果她繼續深入尋豆,他們還會有進一步動作嗎?爺爺奶奶還安全嗎?
所以她點點頭,說,“有,多少有些。”
卻見屈澤眼神一涼,像是入冬的第一道北風,語氣仍是平淡。
“嗯,多少是多少?”
“一半吧。”剩下一半是倒黴的運氣,和那個再度用往年舊聞推波助瀾給她潑髒水惡心人的看不見的對手。
屈澤冷了半晌,低聲道:“還不知道季小姐是這麼念舊情的人。”
這驗證了她的猜想,她忙說:“但你放心,我既然決定來,就不會因為他們是老東家就手軟,誰能搶到這款豆,都憑自己本事。”
或許在屈澤房裡腌入味了,季夏裹進被子時,周身還被淡淡的芬香環抱着,讓她瞬息安神。
這覺她睡得格外安穩,沒有失眠,偏頭痛也悄然退場。
她又做了個夢,夢裡她找到了一株絕妙的咖啡豆,香氣四溢,仿佛水果濃郁炸裂的香氣,她站在咖啡豆堆成的山上,開心得捧起一把咖啡豆朝後倒下,卻倒進一個人的懷裡。
是屈澤,
他低頭問她,“你這麼喜歡這款豆,是因為陸文瑞嗎?”
什麼?這和陸文瑞有什麼關系?
她脫離他懷抱一路往前跑,卻跑進一個密不透風的酒桶,裡頭裝着1970年的金酒,光是聞一聞,她便醉醺醺。
正醉着,突然有人在外不停敲打桶身,震得她頭腦發昏,天旋地轉。
艱難睜眼,耳邊傳來的是急促的敲門聲和阿吉焦急的喊叫,她扭頭看床頭櫃手機,才6點05。
“怎麼了?”睡個覺被吵醒兩次,她難掩語中愠怒,拉開門,“塔德塞·阿吉,你最好告訴我天塌下來了。”
阿吉還穿着睡衣,頭發經過一夜更加爆炸,他聲線哆嗦,控制不住音量。
“也差不多了!晴天霹靂!塞多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