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尋來已有半年時光,起初,皇後一直不敢輕易使用。一來是擔心此事被皇上察覺,引發不必要的麻煩;二來這藥帶有三分毒性,極為霸道,對同一人僅能使用一次。
當初郎中将藥呈給她時,便着重強調了藥效的厲害之處。
玫熙将匣子内的藥遞到皇後掌心,心理甚是擔憂:
“娘娘,這法子險得很,若是一舉不中,那您往後又該如何是好啊。”
皇後将藥瓶緊攥在掌心,下定決心道:“賭不賭得起,本宮都得一試,實在不行,那便學狸貓換太子。”
“狸貓換太子!”玫熙有些疑惑,開口還想再說些什麼:“娘娘。”
“好了,本宮自有分寸。”皇後沒等玫熙說完,便從匣子内取出一封信,“你且将這信親自送到他手中,叮囑他切記萬分小心。”
那信,是她半年前便寫好了的,那時她還以為此一生應該都不會用到這藥,卻不想終究還是要用到。
“是,娘娘。”玫熙接過信,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福了福身,緩緩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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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上官府邸。
夜色朦胧,燭光照在玫熙身上,她緊了緊身上的白絨鬥篷,風帽拉得極低,眸光警惕地向四周掃視,确定街道空無一人後,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擡手,扣響那刻着青銅纏枝蓮圖案的門钹,聲響在寂靜夜裡格外清晰。不一會兒,裡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門緩緩打開,縫隙不大。下人瞧見是個戴着風帽的女子,便将門完全敞開,恭敬說道:“姑娘,公子在書房等候。”
玫熙點點頭,随即入了書房。
“喲,小美人,這次又帶了什麼任務回來?”上官洲将手中的劍放下,走到玫熙身邊,上下端詳着。
他總是這種神情看着玫熙,雖說玫熙早已習慣,可還是會覺得有些被冒犯,她低着頭取出袖口内的信,順着指腹推進的方向壓在桌上,“這是娘娘差奴婢送來的密信。”
“哼,密信?”上官洲沒看一眼所謂密信,他擡手,長臂一伸,攬住玫熙肩膀,任憑玫熙抵抗,他隻覺得越發興奮,笑意更濃,“嗯,本公子怎麼覺得是你寫的情書啊?”
說着,還擡手勾起玫熙的下颌,眉眼輕挑,滿是戲谑。
玫熙瞅準他松懈的瞬間,用力掙脫,退開幾步,正色道:
“娘娘說了,此次行事需萬分謹慎,切不可再生出了事斷。”
“放心吧,本公子行事想來穩妥。”上官洲輕笑一聲,拿起桌上的信。
他撕開信封,随手擱置在桌,裡頭的信,也隻瞟了幾眼便塞進袖口内。
玫熙見他這般随意,忍不住皺眉提醒:
“上官公子,上次那件事你險些暴露,娘娘并未與你過多計較,這是你僥幸。”
“然,此番行事,關乎整個上官氏之命,若再生了事端,莫說娘娘萬劫不複,你們之間也難逃脫。”
“怎麼?你不願與本公子共赴黃河麼?”上官洲勾住玫熙的腰貼近身。
“上官公子,奴婢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玫熙終歸是女子,力量敵不過上官洲。好在她背後靠的是天下之後。
上官洲聞言也沒有興緻,松手又擺弄他新得的寶劍。
忽而,書房門被推開。
玫熙轉身看去時,上官洲也将劍柄緊握在手,見來者是上官丞相,二人才放松下來。
“上官洲。”
“父親。”
上官洲将手中的劍入鞘後便跟在丞相身後,小心翼翼、唯唯諾諾地,絲毫沒了方才的流氣與嚣張。
倒真是個窩囊廢!
玫熙瞧着,心底如此想着。
上官丞相白了一眼上官洲,沒好脾氣地怒斥道:“朝廷之上參你的折子還嫌少嗎?”
上官洲隻低着頭不敢出聲。
畢竟,上官府還是得靠父親養着,否則單憑自己,定是連溫飽也解決不了,更别談逛醉春樓這等風流雅事了。
這點,上官洲心底清楚得很。
上官丞相又轉身看向玫熙,面無表情地問道:
“皇後差你來,可有要緊之事?”
玫熙搖搖頭道:“丞相,皇後娘娘此番隻是差奴婢前來規勸上官公子,如今陛下對上官氏越發不滿,還望公子一切都小心為上。”
這種事,自是越少人知曉越安全,這種想法,上官洲和玫熙倒是一緻的。
“知道了,你且回去複命,便說我上官洲定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