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細細地一聞,似是醉心散!
一種能讓人情欲無限放大,最後許會死于花榴裙下的催情之藥。
她擡眸,眼中滿是驚訝與詫異。
柳娘還是不肯信我?
沈季瑤咬唇,顫顫巍巍地擡手欲接過上官洲遞來的酒杯,心底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江北書突然起身抓住她的手,奪過酒杯一飲而盡後将酒杯翻轉倒扣在桌上,冷色眸子定住看向上官洲時多了幾分殺意。
窗台的月光緩緩移動至他的臉上,垂眸之間,攥緊手中的人,将她牢牢護在身後。
他的手心有一層厚厚的繭,沈季瑤不敢掙脫,唯恐将那層繭給扯破。
她低着頭,怔怔地看向他的手。
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手,白皙如玉,修長的指間戴着一枚碧綠的玉扳指,襯得他越發的氣質卓然。
倘若她隻是個外人,定會覺得這是個不染人間煙火的貴族公子哥了。
可偏偏,這雙手,染了無數血色!
她擡眸,正對上轉身看向她的江北書,她的心忽然一顫,緊張地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情緒尚未排解,江北書便将她拉走向着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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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
埋伏在醉春樓外的楊坤見江北書出來之時,撤下了線人,跟在江北書身後,開口欲探醉春樓内的情況時,見着了江北書身後的沈季瑤時,趕忙閉緊了嘴。
成婚不過幾日,堂堂右将軍便舍了夫人來逛春樓,這說出去豈不是……
楊坤心理如此想着,眼睛一點也不敢看向江北書,四處亂瞟着。
一直入了府,原本冷落的空氣才有了一絲霧氣湧動。
沈季瑤抽出楊坤手中的劍,直直指向江北書。
楊坤見狀,神色驟變,下意識便要出手阻攔,江北書卻擡手制止,沉聲道:“楊坤,退下!”
那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眼眶泛了紅,珠光閃爍之間,沈季瑤的心又是一顫。
她手中的劍拿得不穩,江北書嘴角輕佻輕哼一聲,垂頭之間淚珠滴落在他衣裳上,洇出一小片深色,那一刻他卻隻慶幸此時已是夜幕。
他仰頭閉上雙眼,将淚水鎖在眼内。
“江北書。”
這是沈季瑤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看着她笑,一步一步朝着她緩緩走近。
“别過來!”
沈季瑤看着他走得更近了,手越發地抖動。她雙手握住劍柄,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膽小。
“怎麼?”
江北書歪頭,擡手抓住她手中的劍:
“夫人還想再殺我一次?”
利劍割破了他的掌心,鮮血順着劍嘀嗒嘀嗒地落下。
沈季瑤的心也跟着痛了起來,可還是忍住心底的不舍,哽咽着問道:
“我隻問你三句話。其一,這醉春樓可是你第一次來?
“不是。”江北書答得幹脆,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波瀾。
“其二,上官洲與你可是一路人?”
“是。”他的回答依舊簡短,眼神卻始終緊緊盯着沈季瑤,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沈季瑤愣了幾秒後,再次問道:“其三……”
這次,她的話還未說完,江北書卻突然身形一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沈季瑤終歸還是不忍,她松了手心的劍,跑向江北書将他摟入懷中,“江北書,江北書,你醒醒!”
“哼……”
江北書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看向現下焦急萬分的沈季瑤調侃道:
“怎麼?怕我死了?”
見他無礙沈季瑤也松了口氣。
她沒搭理江北書的調侃,自顧自地伸手靠在江北書的額前探了探他的溫度。
入手滾燙,她秀眉緊蹙,一時間竟分不清,這是那醉心散開始發揮作用了,還是他身上的舊傷口引發的發熱 。
她拉過江北書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欲将他攙到榻上施針,江北書卻撐着桌子将她推開。
“我自己可以。”
隻是,沒走了兩步,險些又跌倒在地。
好在沈季瑤眼疾手快,将整個身子靠過去接住。
她嬌小的身子就那樣一點點拖着他躺到了榻上,即使累的氣喘籲籲的,她也沒有停下歇着。
忙不疊地施針試圖降下江北書身子的熱氣,轉身又處理起他身上的傷口。
他胸口上剪子留下的傷口尚未痊愈,手心又添了新傷,往後訓練相必也定會多受些折磨。
她掌心虛放在江北書胸前的傷口處,眼底的淚珠又一次不争氣地暈染開來,看着他昏睡時皺着眉頭喊着自己名字的模樣,越發地覺得對不住他。
這樣一個處處為着我的人,當真是那個屠我滿門的兇手嗎?
究竟是我錯了,還是她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