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穗低下頭，掩藏自己的神色，這才感覺自己氣順了一些。她再次嘗試開口：

“我……喜歡你。悟，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诶？！

什麼？！

誰？喜歡誰？

五條悟冷靜的思考突然被打斷，好像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睜大了眼睛。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白川百穗應該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吧？

等等！這是真的？

百穗喜歡他？

百穗擡起頭，看了五條悟一眼，沒看出五條悟這個睜大了眼睛的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覺得自己的表白可能要涼了。

但是她都說到這一步了，還是決定要把自己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不留下任何遺憾。

“我今天很認真地想過了。我喜歡悟，最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連我們不同的理想，連這個世界，也沒有辦法阻止我對你的喜歡。”

“我一開始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沒有希望的，可是，因為有悟在，我覺得咒術界或許不是完全荒蕪的。”

“悟，你真的是希望，不隻是這個糟糕的世界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是悟拯救了我，是悟保護着我，愛護着我，替我扛下了許多壓力，我才有了今天這個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百穗的語速越來越快，她的臉完全漲紅了。

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坦率的時刻，就算世界毀滅也沒辦法阻止她說完自己的話。

“看到悟難過，我也會跟着難過，看到悟開心，我也會跟着開心。之前……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悟，我很想你。”

五條悟聽她說了這麼久，聽着她一聲聲地叫着“悟”，才逐漸回過神來。

是真的。

她叫的是我。

她也是真的。

這是現實。

他緊緊地盯着白川百穗，看着她低着頭，頭發垂下來遮住了臉，隻露出一點通紅的耳朵尖，手足無措地表達着自己的愛意，甚至聲音在不停地發抖。

白川百穗終于擡起頭，盛滿淚水的眼睛望向他。

“悟，我喜歡你，我想要和你交往，我想要站在你身邊，我想要繼續見證你，我想要看着你向你所期望的那個世界前行。”

“我想要和你一起，我想要選擇這個世界。”

“哪怕一天也可以，哪怕被詛咒也可以，哪怕因此而死也可以……”

五條悟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聲音，連他自己也是，整個宇宙都是寂靜的，他隻能聽到百穗的告白聲和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

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隻有眼前的百穗是清晰的。

他原本以為百穗半夜劃着小船離開日本都不會選擇留在咒術界的，他原本以為百穗選擇路邊一條沒有咒力的流浪狗都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的。

這并不是因為五條悟多愁善感，也不是因為他沒有自信，而是因為過去的那麼多次，她都從來沒有選擇過他。

一次都沒有。

現在，當他又一次做好了與她分離的準備之後，她說她喜歡他，她要留在他身邊，她要選擇他，甚至因此而不害怕死亡。

在巨大的幸福之下，他引以為傲的所有武器都罷工了。

六眼失靈了，無下限失靈了，咒力失靈了，連大腦也失靈了，沒有東西能告訴他該怎麼辦，隻有一顆心還在徒勞地跳動着，讓五條悟好像一個壞掉的鐘表，秒針徒勞地在原地跳動着，時間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你……是怎麼想的呢？”百穗咬住自己的嘴唇，臉紅得快要滴血，緊張地看着他。

五條悟想要回應她，想要說我也想站在你的身邊，我也想永遠看着你，想要說我也最最最喜歡你，想要說我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一時定在了原地，什麼都做不了，所有的話語聚集在他的心裡，将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微微張開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大概是五條悟一生中最愚蠢的時刻。

他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第一次什麼都做不到了。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百穗的心慢慢冷了下去。

不對。

硝子說的不對。

如果五條悟真的喜歡她，為什麼現在一點都不願意回應她呢？還是說是因為自己之前總是傷害他呢？

“悟，你不願意的話，也請告訴我，不要……不說話。”百穗拼命地忍住眼淚。

不能哭。

不能因為這種事哭。

太遜了啊！

隻是表白失敗而已啊！失敗了又怎樣？那可是五條悟啊！你這種又弱小又麻煩又愛哭又别扭的家夥憑什麼覺得他會喜歡你呢？

而且他是咒術界的人嘛，他不喜歡你，這不是正好嗎？

不行。

不行。

百穗即使心裡這麼想，也還是沒辦法忍住，臉逐漸皺巴起來，随後被熱乎乎的眼淚打濕了。

表白失敗了啊！她人生第一次的表白！她明明做了那麼久的心理建設！她明明那麼努力地克服了自己心裡的恐懼！明明硝子說五條悟喜歡她的！明明他對自己那麼那麼那麼好！但是竟然不願意和她交往嗎？

如果她早知道這隻是徒勞的話，她就不表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