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伸手去碰他,卻被無下限隔在外面。
“百穗,你已經像騙小孩子一樣騙了我很多次了。就算我照着你說的做,你也絕對不會說真話的。”他聳聳肩。
謊言被輕易識破,我有些惱怒。“那你怎麼判斷我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你怎麼判斷我告訴你的答案的真假?”
“直覺。”
我不禁為他的答案感到無語,憤怒地站起來。“那你幹脆靠你的直覺去找答案好了,幹嘛還總是纏着我呢?”
我忿忿地瞪着他,感到血氣上湧。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地去倒了一杯水遞給我。“你确定你想要我靠自己去找到答案嗎?”
“不!為什麼你這個人總是這麼在意這種和你完全無關的事?那隻是我自己的事罷了!我要幹什麼,我成為什麼樣的人,我有什麼樣的下場,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要來攪我的局?為什麼要讓我“死”不成?
我沒有去接那杯水,感到一種無法和他交流,也無法理解他的無力感,情緒也毫無征兆地失控了。
我從桌子邊出去,開始在客廳那點小地方走來走去,可是怎麼走,我都隻能待在這個地方。
他要開口說話,又被我打斷了。“要不就殺了我,要不就别管我。你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我的眼淚流下來了。
我倉促地把眼淚擦掉,還想繼續發作。自我被審判以來,長時間的濫用藥物、不規則用藥,以及長時間的電流刺激和長時間的焦慮和情緒緊張,我的病情加重了。
這是我第一次連自己在發病這件事都意識不到了。
“五條悟!你真是我人生中的詛咒!”
咬牙說完這句話,我的呼吸急促,面無血色,耳邊傳來吱吱的刺耳響聲,随後我的眼前天旋地轉,向下摔下去,倒在地上,渾身發抖。
五條悟來扶我,我感到厭惡,用出十成十的力氣把他狠狠甩開。我顫抖着,想要說,滾開,可是我沒有成功發出聲音。
不過他似乎看懂了我的口型。
我低着頭,難受了一會兒,再次淚眼朦胧地擡起頭,他已經從我的視野消失了。
好痛苦。
明明是想要拯救他的,可是為什麼會如此痛苦呢?
為什麼我想要拯救的人擋在我的面前呢?
為什麼他要詛咒我呢?
為什麼我會傷害到他呢?
我疑惑又懊惱,實在弄不清怎麼做才是對的了。
我顫抖着,從地闆上費力地爬起來,幹脆一路膝行到廚房。
我想要找一把刀,可是刀放在了高一點的地方。
我懶得站起來,于是就從櫥裡拿出一摞碗,用力地摔在地上。
瓷碗一下子碎了,碎片飛濺,有不少刺到了我的身上,可是并不疼。我沒有管紮到身上的那些,跪在地上用手摸索剩下的碎片,從幾塊較大的裡面摸出一塊有刃邊的,用手握住,刺向自己的手腕。
媽媽,你會如同過去一樣,在我的鮮血中出現,拯救我的痛苦嗎?
媽媽,求你出現,求你帶我離開這裡,求你結束這一切吧。
可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我疑惑地擡頭,才看到五條悟。
我試着掙紮,可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讓我動彈不得。
因為面前的這個可惡的人,我連被媽媽拯救都做不到。
他已經詛咒我了,囚禁我了,現在,還對我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一時間,我悲哀地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做不到了。
不!不!絕對不要!我絕對不要這麼無能地活在這個糟糕的世界上。
我要報複他。
大腦靈光一閃,我淚眼婆娑地把瓷片扔掉,帶着一身血,一下子結結實實地抱住他,用胳膊把他的腰緊緊環住。
我能感覺到,他沒有開無下限,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如果他愛我,我抱着他撒嬌,他會僵住嗎?
他或許不愛我吧?
接着,我委屈地用臉去蹭他的脖子,把自己的眼淚都蹭到他身上。
他還是一動不動。
是害羞?還是單純的不知所措?
他不愛我吧?
漸漸地,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了。
是适應了嗎?
我換了一個姿勢,把胳膊環到他的脖子上,然後仰頭看向他。
他的眼睛像以往一樣美麗,因為震驚而輕輕地震顫着,流出美麗的光彩。
真的要這麼做嗎?我猶豫了一下。
不,我愛他,而他,正如他自己所說,也“愛”着我。
所以我踮起腳,按着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往下壓,然後毫無遲疑地吻上了他,同時向前一步,緊緊地與他貼在一起。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靠在櫃台上,便沒有了退路。于是我又向前了一步,站在他兩腿之間的地面上。
這下,兩具軀體之間便沒有了縫隙。
哪怕我知道這是極其病态的行為,我的心底依舊無可救藥地爆發出報複的快感。
是他自己說“愛”我的,是他自己對我使用愛的詛咒的。
那麼,現在他理應承受我對他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