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要用甚爾教我的方法呼吸。
不能被擊倒。
我趴在床邊,手指緊緊地攥着床單,過了很久才緩過來。
五條悟還是在旁邊看着我。
我好像有點懂了。爬上床,我試探着躺進去閉上眼睛。
果不其然,他立刻把我的被子掀了,一隻手拽着我的腳踝把我拽下床。
我隻好再次坐到他的旁邊。
“說吧。要不然你别想睡了。”五條悟的藍色眼睛在黑夜中發着光。
我有點想笑,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于是去書架上把一整個系列的漫畫書拿出來,又去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他,一杯自己喝。
他不許我睡覺,我總得找點事情做。
我看得忍俊不禁的時候,他在我身邊,我看得淚流滿臉的時候,他還是在我身邊,以至于我甚至覺得這樣挺好的。
好餓。我按着肚子,看向他。
“你不餓嗎?”我問道。
他也和我一樣,很久沒吃東西了吧?
他搖搖頭,看着我。“想吃東西的話,就說吧。”
我微笑了一下,繼續看書了。
“呃……”我第二次發作了。這次比上一次更加嚴重,我什麼都做不了,好像溺水了一樣,心跳過速,讓我有種心快要跳出胸膛的錯覺,我緊緊地揪住胸口的衣服,倒下去。
耳邊傳來尖銳的嗡鳴聲,我的頭好像裂開一樣疼。
我蜷縮在地上,覺得自己要死了。
我感覺意識在逐漸地離開我的身體,眼前一白,我暈了過去。
然而沒多久,我就被五條悟掐醒了,他把我放平躺在地上,掐我的人中。
巨痛無比。
我飛快地坐起來,捂着人中,恨不得離他一萬米遠。
“吃藥。”他遞給我一個藥片。
這算什麼?心軟了?我接過藥片,生吞了下去。
他又遞給我一個面包。
我謝過他,一口一口地啃。
“你不吃東西?”我問他。他不是很需要糖分的人嗎?這都多久沒吃東西了。
“要你管。”他說。
我想了想,把面包沒咬過的地方掰下來一塊遞給他。“吃嗎?”
他瞪大了眼睛,沒有接,露出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
“五條,睡眠剝奪對大多數人來說确實是很有效率的審訊方式,可是對我來說不适用,隻會讓你自己變得很辛苦。你可以試試别的方式。”我忍不住提示他。
“哦。”他也點點頭,接過那塊面包,找了個盤子放在一邊。
……
什麼亂七八糟的,審訊我也就算了,幹嘛自己也不吃飯不睡覺的?
吃完面包,我把看完的漫畫收起來,放回書架。
“這些你都看過了?”我問他。
“怎麼可能。大部分都沒看過。”他搖搖頭。
我想了想,取下一本書遞給他。“這本很好看。”
他接過去。
又是一天。
“吃吧,吃一口也可以。難道你的胃不會疼嗎?”我墊着紙捏起那塊面包,湊近他的嘴,像哄孩子一樣哄他。
他别過頭反抗我,像一隻挑食的貓。
“不餓?可是你需要糖分啊,眼睛怎麼辦?術式怎麼辦?為了審訊我這麼個爛人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可不值得。”我歪着頭問他。
他看向我,表情有些可憐。“告訴我。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隻是一句話而已。對你來說有那麼難嗎?”
對不起。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難。
“怎麼又來了?都說了不會告訴你的。”我歎了口氣,把面包放回去。
“雖然我不會告訴你,不過,說不定我有可能會告訴高專的某個人。”我提示他。
别把我關在這了,也别像熬鷹一樣熬我了,沒意義。從接手盤星教以來,從來都是我熬别人,還沒有人能熬動我。
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他把我掀翻在地,一隻手按上我的脖子。
我躺在地上,看着他。“你把書壓折了。”我指指被他壓出折痕的書,有些心疼。
他沒有管,手指在我的頸動脈上摩挲,似乎在警告我,他可以随時取走我的性命。
“我愛你哦。”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輕飄飄地說了這一句,重複自己的詛咒。
我心裡劇烈一痛,可還是僞裝着平靜的臉色,看向他。“你又不會咒言,這種詛咒隻有第一次說出口的時候有用。”
而且,冷靜下來想就知道,這大概是一句謊言。
五條悟怎麼可能會愛我?
他的手撫過我的臉,很輕,帶着點憐惜的意思,這種詭異的柔情讓我有些不适地别過頭。
“數到三,你不說的話,我就殺了你。”他說。
“三——”
我看着他,心裡覺得有點可憐。
萬一他那個所謂的詛咒是真的,那這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二——”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去維護他可憐的自尊心。
我稍微吐舌,讓牙齒盡量靠近舌根,然後用力咬上自己的舌頭。鑽心的痛傳來,血從我的嘴裡流出來。
“!”他松開我的脖子,去扣我的嘴。
“松口。”
我緊咬牙關瞪着他,不讓他得逞。他于是毫不留情地捏住我的下巴,幾乎要将我的骨頭捏碎一樣,我隻能被迫松嘴。
舌頭當然沒有被我咬斷,隻是被我咬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隻剩下一點還連着。血流個不停,從我嘴裡湧出來,讓我呼吸困難,又把胸前的衣服打濕了一片。
我也沒想到咬舌頭會這麼痛,痛得眼前一黑,渾身發冷,幾乎立刻就休克了。
我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他焦急地把我抱起來,就知道這場毫無意義的消耗戰結束了。
我赢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