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識到他在對我生氣。
看着五條悟的臉,我忍不住後悔那天晚上沖動之下的的所作所為。
難道是因為當時我興奮過了頭,所以在語言或者動作上沖撞了他嗎?
我想,他或許是讨厭我直白而無理地問他的名字嗎?或許是讨厭我毫無風度地跪在他面前嗎?又或許,我穿着睡衣的樣子太過奇怪了嗎?
我考慮着這些可能性。
“走吧,膽小鬼。你不是想要送我回高專嗎?”他看着我凝眉思索的神色,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把想要表達的東西傳達給我了,就滿意地聳聳肩,大步流星地走在我的前面。
而我隻能一邊懊悔,一邊快步跟在他身後。
從報道那天的不愉快開始,我就一直躲着五條悟。
我在想怎樣才能解釋那天晚上的反常,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好的說辭。如果是說謊的話,我一定瞞不過五條悟,隻會說多錯多,所以我幹脆保持沉默。但是五條悟似乎誤會了,我能感覺到他時常用微妙的,帶着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正當我為此事發愁的時候,五條悟先找到了我。
起因是我的學生證。按照夏油傑的說法,是下發學生證的時候我恰好不在,五條悟就“好心”替我收下了,讓我去一樓的教室找他拿。但是夏油傑和五條悟的關系遠比和我的好,所以我根本無法辨别他話的真假。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得不去面對他。
到了空教室,我有些忐忑地打開門,向裡張望,看到五條悟一個人倚在講桌上玩我的學生證,就走進教室。
我預料到事情或許有些不對勁,沒走到他的眼前,而是遠遠地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問他:“五條同學,謝謝你替我保管學生證。請問,你可以把我的學生證還給我嗎?”
“好啊,就在這,你來拿吧。”他把墨鏡摘下來,審視着我,然後臉上帶着一個令我不安的笑容,伸出手。
我懷疑地看着他,隻好走過去,朝着我的學生證伸手。就在我要拿到的時候,他把手一下子擡高,讓我撲了個空。
我再次擡手,卻又被他躲了過去。
我有些惱怒地迅速擡頭望向他的臉,看到他墨鏡後的湛藍眼眸閃過惡作劇的光芒。
“要怎麼樣你才能把學生證還給我?”我壓抑着自己的怒火,問他。
他揚了揚我的學生證,說:“很簡單,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這麼重要的東西在他手裡,我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讓他說到做到。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我知道,我失憶的謊言已經被他看破了,但我還是不想向他透露我的真實身份。
如果我是被人故意帶來的,那麼我很有可能是被利用的,我的身份很有可能會對他和夏油傑的軌迹産生影響。他們的人生軌迹隻是牽一發就會動全身,所以輕易動不得。
再者我也不認為我這種提前就知道所有劇情的身份适合告訴他,這恐怕會對他的世界觀造成沖擊。
于是我還是選擇了維持我的謊言:“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聽了我的回答,皺起眉頭。“第二個問題,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有些疑惑,到目前為止,除了那天晚上,我還對他做了什麼有目的的事嗎?
“你是指什麼?”我問他。
他看到了我真實的疑惑,眼中有轉瞬即逝的驚訝。“當然是你來到高專的目的。”
“我隻是除了高專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才留在這裡。那天晚上,我……我隻是很害怕。”我想了想,試圖補救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害怕?你不是很興奮嗎?你在興奮什麼?”他看穿了我,毫不留情地戳破。
“我……”我回答不了。我興奮是因為我知道他是誰,知道他會救我,知道自己之後的路會好走一些。但是我又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我不能說,再次施展自己的沉默。
大概是我的沉默不語在他心中成了默認,他笑了一聲,把我的學生證随意地扔到講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總之,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老實些,别妄想對傑或者硝子做什麼,我會盯着你。”然後他離開了,重重地關上門,隻留我愣在原地。
他懷疑我的身份是正常的,因為我确實不是自己所說的“失憶的人”。但是五條悟這種人,是不會隻是因為懷疑就揚言要殺了我的。難道他被誰挑唆了嗎?我撿起學生證,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
雖然我懷疑他是被人挑唆過,可我也清楚地明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引導他的直覺。
因此我想,這應該隻是個不知道怎麼結下的誤會。
既然是誤會,那麼解開了就沒事了吧?
我歎了口氣,隻好買上零食,先和胖達熟起來,拉一波好感,再去找夜蛾老師,勸說夜蛾老師增加我和五條悟的相處時間。
第二天的實戰演習我成功地和五條悟分到了一組。
之後的任務也是,我不再躲着他,而是盡可能用平靜坦然的心情面對他。我無法解釋,而且即使我現在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所以我隻能盡力地讓他看着我,讓他用自己的眼睛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