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哥,張嘴。”
裴之下意識張開嘴,最先讓他感知的不是口中果子的酸甜,反而是林宿的指尖,有些微涼卻又柔軟。他似乎把林宿的手指也含住了。
林宿似是被燙到,猛地收回手,結結巴巴,臉頰火辣辣的,胡言亂語:“好吃吧,哥你吃,我去看看雞還活着不。”說完轉身僵直着跑出去了。
裴之還保持着張嘴的姿勢,還沒反應過來林宿一系列動作。等回神時,隻覺耳尖發燙,嘴裡酸甜的野果似乎也甜了幾分。
晚飯時,菌菇炖雞的鮮香在飯桌上彌漫,裴之的廚藝依舊令人食指大動。可他吃的心不在焉,總是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林宿,每次擡眼時,總能和林宿看過來的眼神交彙,最先移開眼的是林宿,慌忙低頭,筷子尖在碗沿磕出細碎的聲響。
飯後本該照例溫書,可今日的油燈似乎格外晃眼。裴之盯着案上攤開的卷子,墨字在眼前遊成了模糊的黑線。
"不對,又錯了。"
他抽過林宿手中的書,鋼筆在錯題處勾勾畫畫。筆尖突然一頓,洇開個小小的紅點——林宿不知何時湊得這樣近,溫熱的呼吸正拂過他耳朵,隻覺耳朵似乎癢得發奇,似乎從耳朵癢入心尖。
"懂了嗎?"
這話問得幹澀。擡眼時,林宿的睫毛在燈下投出顫動的陰影,近得能數清根數。裴之喉結滾動,突然被嗆到似的偏過頭,方才想好的解題思路早散成了亂麻。
"懂、懂了。"林宿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指節無意識摩挲着紙張邊緣。兩人之間分明隔着半尺距離,卻像有看不見的絲線繃緊在空氣裡,稍一動作就要纏作一團。
往日講題時,裴之總會自然地靠近,握住林宿的手改題也不是沒有過,此刻卻拘謹地另鋪了張紙。鋼筆的墨汁在紙張暈染開來,像極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傍晚的睡覺似乎變得心事重重。裴之面朝牆壁數着更漏,背後傳來布料摩挲的細響。他盯着牆上搖曳的樹影,直到眼睛發酸都沒翻過身。
他當然明白今日的反常是怎麼回事,可是心中的道德感在譴責他,不行,林宿還這麼小,根本不懂,不能當禽獸,另一個人似乎在說林宿是重生的,算上時間,林宿已經成年了。
裴之拉上被子蓋住頭,慢慢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