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街邊的燈籠一盞盞亮起,昏黃的光暈灑在青石闆路上。千燈節将至,城中已有了節日的氣氛。酒樓裡傳來陣陣絲竹聲,城外的田野蛙鳴此起彼伏。
堂内,顔卿正伏案疾書,眉頭微皺,手中的筆在紙上飛快地遊走。我走到他身邊,他竟毫無察覺。二話不說,直接将他從座位上拎起來。
“顔大人呐,再忙也要吃、飯、啊!”
顔卿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手中的毛筆差點掉在地上。他擡頭看我,無奈中滿是寵溺。
“抱歉,本想着隻差一點,很快處理完的。久等了嗎?”
我撇了撇嘴,佯裝不滿。
“不久不久。不過菜已涼,顔大人吃不到熱乎勁兒了。”
顔卿輕輕握住我的手,語氣溫柔。
“馬上入夏,菜涼一點也無妨。”
我瞪了他一眼,卻也沒再說什麼,拉着他快步走回涼亭。桂花又将涼掉的飯菜重新熱了一遍,點燃了後院的燈。
月牙兒懸在夜空,光灑在後院的秋千上,映出一片銀色的光輝。我們并肩坐在秋千上,蕩起又落下。
“那日在街頭問你的話,考慮得如何?”顔卿輕聲詢問,語氣中帶着幾分期待。
我假裝思考,擡頭看向天空中的月,嘴角偷摸勾起一抹笑意。
“六月十五,月圓之日啊……”
顔卿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抱歉。明明剛認識不久,我竟敢……”
我轉過頭,看着他眸中的光點,心中泛起一陣欣喜。
“是啊。顔大人拒絕别家姑娘的時候,可說的‘我與姑娘不過一面之緣。相守一生之人還是知根知底得好’。”
我模仿顔卿的語氣,學着李叔跟我講的,他過去拒絕别家姑娘的話。
顔卿的唇角微微上揚,垂眸看向月影下的兩個人。
“是啊,明明隻是初見……”
我晃蕩着兩條腿,仰望頭頂的月。
“你信一見如故嗎?”
顔卿轉頭看向我。
“我見你一見如故,一見傾心。我猜,是因為從前的緣故。我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次,順從我的心意去抉擇吧。莫要負了真心。’。”
我站起身,走到顔卿面前,他也擡頭看我。
“顔卿。”
我抓起他的手,握在手心。
“六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你娶我,好不好?”
顔卿低下頭,再擡起時臉頰通紅,眼角泛着淚光,眸中滿是深情。
我臉一紅,别開臉避過他的目光。
顔卿輕笑一聲,起身靠近,伸手輕輕擡起我的下巴,目光溫柔得幾乎要将我融化。
“好。”
月光灑在我們身上,映出兩道交融的身影。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秋千的輕響和微風拂過的聲音。
像一片羽毛落上我的唇,屬于他的氣息裹挾着我。我伸出雙臂攬上他的脖頸,舌尖輕輕撬開他的牙關,打他個措手不及。
他經不住刺激,下意識想躲,我收緊雙臂,不許他逃。
應是默許了我的任性,他索性将手放在我的腰間,扶着我的腰貼近他。
喘息間,我撞進他深色的眸子裡。
“顔大人不是第一次吧?”
他修紅着臉回答:“第二次。”
“那第一次,一定也是我。”我稍稍擡眉打趣,“某種意義上的第二次,要不要也一并交給我?”
理智在瞬間崩塌。他反客為主,扣住我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月影浮動,牆内牆外隐約能聽見人聲,好像在朝我們靠近。
可誰還顧得上這些?我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裡。我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前遊走,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喉結。
“大人想在後院……?”
他無奈将下颌抵上我的頭頂,“好歹是個知縣,我還得靠着朝廷的俸祿生活。”
我收斂笑容,攬緊他的腰。
“我好想現在、立刻、馬上……感受顔知縣的體溫。”
顔卿單手按在我摟在他腰間的手。寬大溫暖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
“是入夜有些涼了嗎?”
“是呢。”我戳了戳他,“所以,還不快帶我走嗎。”
五月末的信州,正值春末夏初,整座城被一層溫柔的薄紗輕輕籠罩。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下來,将青石闆路映得微微發亮,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清新氣息。
城中的街道兩旁,柳樹的枝條已經長得茂密,翠綠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早市的小販們早早地擺開了攤子,新鮮的蔬果堆得滿滿當當,空氣中飄蕩着剛出爐的包子香氣和茶葉的清香。街角的茶攤上,幾位書生正悠閑地品着早茶談論新作的詩詞,茶香袅袅升起。淡藍色的裙擺随風浮動,心情也随之飄飄然。
這就是歲月靜好嗎。
難得不被擊鼓鳴冤的聲音吵醒,自然醒後,我跑到大街上,四處尋找在街上巡訪的顔卿。靜靜地跟在他身後,等他工作告一段落後,要他陪我在街市上吃一頓豐盛的早膳。
“府上的早膳不合胃口嗎?”
“絕對不是!張廚的手藝非常好!偶爾也要換換口味嘛。來信州半個月,也該體驗一下信州遠近聞名的油條包麻糍啦。”
臨街簡易的攤鋪,老闆随意支了兩張桌子,我和顔卿相對而坐,看着老闆一步步制作每美味。油光蹭亮的面條拉扯開緩緩放入油鍋,等油條定型後撈出。老闆娘見勢,立馬拿出熱乎乎的麻糍平鋪在油條中間,撒上白糖和芝麻,完成。
我饞這口饞太久了。這家鋪子是桂花推薦的,說味道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不甜不膩。
一口咬下,我差點又原狀送出口。
好燙!
顔卿笑着搖頭,将他吹冷的豆漿推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