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蘅現在真的很讨厭謝容與。
她決定讓他給自己個痛快,他要是再敢端着說不幫自己,反而袖手旁觀,那她也再也不會幫他看着莊非了。
反正他神通廣大,也不是不可以在國公府安排其他奸細,說不定比她腦袋還要更加靈光,所以又不是非她不可。
反正她是沒見過這樣的官配。
她并沒有覺得自己醉,她覺得自己很清醒,這個時候去談判雖然不大好,但也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于是她交代了芙蕖幾句,若莊初問起也好搪塞搪塞,爾後便鬼鬼祟祟地往凝祥宮偏殿那邊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飲多了那荷葉酒頭腦發昏才如此沖動,敢直接去找謝容與,她隻覺得自己勇氣可嘉。
那邊,謝容與并沒有入睡。
他根本沒飲幾杯酒。
衆人貪杯,貪戀那酒的醇香,才會一個個皆熏熏然。但他一直都知道,食色性也,放縱欲望便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于是他時時刻刻警醒着,即便是在這天地同樂的宴席之上。
夜色已深,他躺下,卻睜着一雙眼,看着從窗棂漏進的皎皎月色,毫無困意。
既然清醒着,那便不得不回憶起今日發生的每一件事。
想到莊蘅,他的面色不由自主地冷了冷。
她若敢如此,他便也有的是手段好好磋磨她。
同他耍手段,她還是太自不量力了些。
下一刻,他便聽到有婢女在外輕聲道:“侍郎,莊四小姐求見。”
謝容與面無表情道:“讓她回去。”
那婢女應了聲是,一字一句地同莊蘅說了,她便好聲好氣地對那婢女道:“煩請你再同謝侍郎知會一聲,他這次若是再不見我,我便再也不會理會他了。”
那婢女心裡分外詫異,心想她敢如此對着謝容與說話,也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卻隻能硬着頭皮又去了謝容與處,把她的話傳給了他。
謝容與聽罷後冷哼一聲,“威脅我?她膽子倒是大。她以為這宮裡是國公府?敢溜進凝祥宮偏殿,若是被旁人逮到,我看她有幾條命來抵。”
下一刻他卻話鋒一轉,“讓她進來,我看看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那婢女目瞪口呆,隻能轉身去找莊蘅,引着她進去了。
莊蘅進去後,才發現原來他根本沒點燈。
她看不大清楚,隻能憑着隐隐的月光看見他坐在塌上,但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為何不點燈……”
“莊蘅,你是不是還沒明白當前的情況?”
她沒明白,“嗯?什麼意思?”
他冷道:“半夜你在宮中遊蕩,還敢擅闖凝祥宮,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莊蘅小聲道:“這能怪我嗎?”
他輕嗤一聲,諷刺地笑道:“那怪我麼?是我勾引莊四小姐,讓你深夜不好好歇息,獨自前來凝祥宮好同我幽會?”
她被他說得紅了臉,也不知是怎麼了,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卻敢直接走到他面前,嘴上仍道:“謝侍郎,今日興許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若還想眼睜睜看着我嫁進謝家袖手旁觀,那咱們便一刀兩斷。”
“莊蘅,我是不是同你說過很多次,威脅我沒有任何用處。既然如此,那我便把話放在這兒,你的事,從此以後我都不會插手分毫,你便等着自生自滅吧。”
“對了,還有你今夜擅闖凝祥宮此事,我也不會替你遮掩,明日你該領什麼罰我都一概不問。”
莊蘅傻眼了。
這不大對勁。
他怎麼還不松口對自己說,之前都是他的錯,他其實根本不舍得她嫁給謝容止。
他居然真的準備同自己一刀兩斷嗎?
片刻後她便又憤怒了。
有官配如此,她還能說什麼。
換人。
她要換人。
她不要這個官配了。
她隻覺得腦袋更加昏沉了,行事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她幾乎想也沒想便上前幾步,想要和他好好理論一番,卻不料今日穿的這襦裙有些長了,她被它一絆,便直接往前跌了過去。
謝容與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麼,隻發現小姑娘倒在了他的懷裡。
他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她的腰,爾後反應過來,便立刻松了手,斥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