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莊蘅在回國公府後,發現自己竟然安然無恙。
她明明擔心了一路,待到用晚膳時仍戰戰兢兢,隻怕周氏罰自己不許自己用晚膳,誰知她同往常一般順順利利地坐了下來,順順利利地用完了晚膳。
這不大對勁。
為何莊初不告訴周氏?
或者是,她告訴了,周氏卻沒罰她?
難不成是因為這兩人良心發現了?
莊蘅覺得,這兩人一定是被自己善良的本質所打動,才會做出這樣的轉變。
于是,她自此對着莊初也友善起來了,常常對着她微笑。
莊初看着她明明一臉傻氣卻還是笑得好看,默默咬牙,将目光轉移開來,冷哼道:“做什麼?”
莊蘅笑得明媚,搖了搖頭。
誰知對方下一句便是,“你可知自己有多大的過錯?”
她傻眼了。
莊初斜眼看她,“你倒是有本事,攀附上了謝侍郎,如今國公府是不敢動你分毫了,隻怕惹禍上身,讓謝侍郎來找咱們國公府的麻煩。”
莊蘅震驚,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她,“三姐姐是什麼意思?”
她不耐道:“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如今府中無人敢動你,你滿意了吧?”
說罷,她又狠狠瞪了她一眼,爾後離去。
莊蘅不明所以,于是問一旁的芙蕖,“她這是何意?”
芙蕖低聲道:“三小姐的意思應當是,謝侍郎出面讓咱們國公府的人莫要輕易懲戒小姐。”
她這才明白,心想真是浪費自己對着莊初笑了那麼久,這兩人果然還是沒變好。
可是當時謝容與根本也沒說要幫她出面啊。
莊蘅隻能把他的行為歸結于愛得深沉,愛得隐秘。
這小子到底還是惦記自己。
啧啧啧。
但謝容與交代給她的任務卻讓她很苦惱。
對于莊非,她的情緒其實很複雜。
雖說他無情無義,棄自己和阿娘于不顧,來日自己即将要嫁給謝容止恐怕也是他的好手筆,但他到底是自己的同胞兄長,讓她不帶任何心理負擔地迫害他倒也難。
更何況,她平日裡根本沒什麼機會同莊非見面,要去觀察他有何異樣,還要拿到能做證據用的信物,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下次同謝容與見面也不知是何時,她倒也不用着急,大可徐徐圖之。
卻不料她這個算盤打得并不算好。
畢竟她忘了,他有的是法子盯着她。
莊蘅每日裝模作樣地去莊非處溜達一圈,再回自己房中冥思苦想原書中對莊非的描述到底是怎樣的,以便給謝容與交差,就這樣過了近一個月。
誠如莊初所言,國公府上下現在并不敢名正言順地對她做出何種懲戒,但言語上的奚落卻少不了,且愈發尖銳起來。
但莊蘅一向是個樂觀的姑娘,覺得隻要能讓她按時用膳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于是也根本不大在意。再者,莊家人諷刺人雖尖銳但大多隐晦,她也不大能聽得明白,索性繼續樂樂呵呵地過。
這一個月,她差點都快把謝容與給忘了。
天氣漸熱,已是五月,一一風荷舉的時候了。一大早莊蘅便被周氏喚了過去,說是謝容止來了國公府,雖說隻是為了見莊安和莊非,但見她一面也無妨。她又叮囑她要仔細打扮,不可粗頭亂服地去同人見面,平白丢了國公府的臉面。
莊蘅明白周氏的心思,不大樂意,卻也隻能點頭,“是。”
于是她便先回房待着,由着芙蕖給她梳妝。等到有婢女來找她,對她道:“三公子已在房中候着了,四小姐先随奴婢過去吧。”
莊蘅起身,那婢女便引着她往外頭去了。
她走了一陣,走到某處會客用的廂房前停下,那婢女伸手推開門,她便獨自走了進去。
結果一進門,她看到的,不是謝容止,卻是謝容與。
一個月不見,他的衣衫愈發單薄,眉目也愈發疏朗起來。
她有些困惑地蹙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面前偷天換日的人卻淡笑着擡眸,“莊四小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