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止隻能勉強笑了笑,“無事,四小姐說得對。”
謝容與聽說莊蘅為了自己同謝容止争執之事,也着實驚訝了一番。
他根本沒指望她能為自己說什麼話,畢竟她笨,隻怕謝容止和其他人說了他一些不好的話,她便會信。誰知道她倒是會知恩圖報,知道自己救了她,便也會反過來替他說話。
他這人一向沒什麼真心,做什麼事都是有利可圖,哪怕對着莊蘅,也都是利用。不過那一刻他放下劍時是純粹的,隻是動了恻隐之心,倒沒什麼别的想法。
他是個惡人,救人一命也沒當是在贖罪。
隻當是,為了那雙眼。
對莊蘅而言,她倒沒覺得謝容與有專門撥人來看着她,也不知謝容與在放下劍之前的一切想法,隻知道他救了他。
莊蘅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就算他是自己的官配,她也該去謝他的救命之恩。
至于該如何謝,莊蘅絞盡腦汁地想了一番,也沒想出來。女紅之類的本事她也沒有,于是什麼帕子香囊扇套她都沒法兒做好送給謝容與。她又想了想,自己好歹愛吃,于是便跑去庖廚,特特讓廚人做了一盤桃花酥,自己做監工,做好了便把放進食盒裡,準備拎去給謝容與嘗嘗。
她也沒太考慮謝容與喜不喜歡,雖然他大概不會喜歡這些漂亮精緻的糕點,但莊蘅都覺得這好歹是自己的一份心意,禮輕情意重嘛。
她拎着食盒,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去找謝容與。
去感謝恩人而已,倒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她叩了叩門,門内卻無人回應。
她試探性道:“謝侍郎?”
有婢女上前道:“莊四小姐,侍郎讓你且等等。”
莊蘅不知道這“等一等”是多久,在房外等了會兒便對那婢女道:“我就進去把東西親手給他,爾後我便離開,不耽誤他的事情,要不先讓我進去吧?”
那婢女隻能道:“是。”
于是莊蘅便拎着食盒進去了,她也沒想過謝容與會發生什麼事,便直接繞過十二扇屏風去看他。
誰知面前的人卻露出了半隻手臂,手臂上有道明顯的刀傷,正流着血。他膚色本就白皙,于是這傷便格外紮眼。
他一看便是不願讓任何人知曉自己受傷之事,桌上放着三七和布條,卻還沒來得及處理。方才他讓莊蘅略等等恐怕便是這個原由。
莊蘅想,他怎麼總是受傷。他不是文官麼,不是權勢滔天麼,怎麼做官風險也這麼大。
爾後她轉念一想,隻能怪他自己是個瘋子,樹敵太多,害人的事兒還愛親力親為,不肯假手于人,受點報複也不奇怪。
莊蘅這人最見不得旁人受傷,似乎自己總能感同身受旁人的傷痛。于是她把食盒放下,立刻走到他身邊,激動道:“你受傷了,謝侍郎。”
謝容與一把将寬袖放下,死死盯着她道:“住嘴,出去。”
莊蘅卻根本沒注意他的神情,仍舊急切道:“你快處理傷口呀。”
她真是一片好心。
可是謝容與不大喜歡,也并不需要。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折扇從她臉側滑落。最後他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颔,逼着她同自己對視,一字一句壓低了聲音道:“我救了你,不是讓你不知分寸在這裡打探我的事情,而是讓你安分守己,你是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現在拿着你的東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