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與想得很清楚。
李栩是他早就想殺的人,不過正好以莊蘅為借口,正好也能讓謝容止看見,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會殺李栩是因為莊蘅。
他很清楚謝家對莊蘅的圖謀,但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需要試探試探。
等到莊蘅拿着香囊和莊窈離開後,謝容與對謝容止閑閑道:“前幾日父親還說起你的婚事,我也幫你物色了一位,是何家的嫡女,你覺得如何?不如我幫你向陛下禀明,讓他替你們賜婚?”
謝容止倉促道:“不必了,多謝二哥好意。”
他卻頗有興緻地追問道:“不必了?為何?是不喜這何家的姑娘,還是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謝容止被迫回答道:“是,我有心儀的姑娘了。”
他點頭,“莊四小姐?”
“是。”
他幽幽嗤笑,“這麼想娶她?果然,不隻是你,我瞧着整個謝府上下都想讓你娶她吧?”
“她不過是個國公府的庶女,你們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謝容止面色煞白,“二哥多慮了,隻是因為我心儀她,所以才想明媒正娶她進謝家,謝府上下也是知曉我的心思才會對她友善的。”
“你說這話,你覺得我會信麼?”他淡笑着替弟弟撫平衣襟,口中繼續道,“雖然我還不清楚你們到底在圖謀些什麼,但我在一日,你便莫要想娶到莊蘅。”
“二哥到底要做什麼?”
謝容止是真有些怕了。他屢次三番對莊蘅友善,隻怕她也會覺得謝容與待她極好。
“做什麼?都說了,每一筆賬我都要同你們算清楚,無論你們的圖謀是什麼,我都不能讓你們心想事成,所以,你們一個二個都在我面前收斂些。對了,記得把這話告訴父親,你們父子二人不是最愛在一處說話了麼?”
說完,他攏袖,笑着離開。
謝容止卻隻能看着他離開,在他背後暗罵他是瘋子。
他轉頭又想到莊蘅說自己沒有吃飽,便吩咐人去拿了糕點過來,自己捧着又去尋她了。
莊蘅正在房中坐着看書,看到他來,又看到他帶來的糕點,驚喜道:“多謝三公子。”
他笑着搖頭,将糕點盒打開,讓莊蘅嘗嘗。
她本就餓了,這糕點做得又精緻又美味,她吃得便有些快,糕點的碎屑黏在嘴角她都渾然不覺。
謝容止對這些格外在意,看見她的模樣,下意識地蹙眉。
她無知無覺道:“怎麼了?”
“無事。”
但過了片刻,他還是忍不住輕聲道:“四小姐,注重儀态。”
莊蘅有些困惑,手指碰到嘴角的碎屑這才明白,于是幾乎是本能地繼續用指尖擦去碎屑,他卻立刻有些嚴厲道:“用帕子。”
她愣了愣,隻能拿出帕子。
謝容止看到她發愣的神情,趕忙道:“四小姐見諒,方才是我情急了。”
她搖了搖頭,但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能明白像謝容止這樣的人對女子儀态的注重,因為他們自己本身也嚴以律己,所以哪怕他是想讓自己用帕子擦去碎屑,她都覺得他說得對。
但他用的方式不是提醒,而是命令。
其實他們并不是她聽從他命令的關系。
這樣的管教和約束,讓她感到有些窒息,也讓她對謝容止這個人有了不一樣的了解。
于是吃着這糕點都不大對味了,她沒什麼胃口了,便将糕點放了下來。
謝容止頓了頓,又道:“四小姐,我二哥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你也清楚了。日後你切記莫要接近他,更不要同他有何糾葛。”
莊蘅從進謝府以來,除了謝容與以外的所有人都在一直不斷地告訴她,不要靠近他,他這個人豺狼成性,是個瘋子。
她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可她現在并不害怕他。縱使她再愚笨,也會生發出一絲疑惑:他們為何要這麼苦口婆心、處心積慮地想讓她遠離他?
她漸漸明白,真正的謝家并不如表面上那樣正派,所以若是說這一切都是出于關心,她并不大相信。
謝容止現下有些慌亂。
一來,謝容與似乎真的對莊蘅有什麼心思。
二來,莊蘅對謝容與并不厭煩,也并不懼怕。
幸好莊蘅心思單純,又不善撒謊,他便又問道:“四小姐,二哥是不是給你什麼承諾了?”
“他這個人言而無信,你切不可輕易相信他。”
莊蘅細細思索了一下,謝容與這個人還真沒有言而無信。
于是她慢吞吞道:“噢。”
挑撥?
算了吧。
現下一切急轉直下,相比于謝容止,她甯願相信謝容與。
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