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蘅沒說話。
莊窈又道:“所以,到底怎麼了?”
她沒說李栩的事,隻說道:“他們兄弟二人方才争吵了一番。”
“三公子是個好人,他們二人争執你不必去管,日後隻記得要離謝侍郎遠些便好了。”
李栩死了,屍身如何處置,明日又該拿各種理由搪塞,莊蘅不清楚,但謝容與一定有法子。
她垂眸,這才發現那禦賜的香囊上沾了血迹,她也不好再帶,隻能将香囊取了下來。
謝容與畢竟是在謝府門口動手殺了李栩,就算外頭的人不清楚,但謝府内到底瞞不住,一時間人人都知曉了此事。
于是用午膳時,謝麟臉色鐵青,隻動了幾口便将銀箸擱了下來,死死地盯着謝容與。
府中衆人見此情景,大多也都乖覺地停了下來。于是還在不慌不忙用膳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動手的謝容與,一個是直接目睹全程的莊蘅。
經過了一番思想鬥争後,莊蘅已經接受了謝容與直接動手殺了李栩的事實。畢竟她官配是個瘋子,她又不是不知曉,更何況此番謝容與也算是為民除害,日後便不會有姑娘再死在他手上了,她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至于謝容與為何要動手,莊蘅覺得這很明顯。
他喜歡她嘛,舍不得她受欺辱,可這也太偏激了些。
啧。
看來這個時候謝容與已經深深喜歡上原主了。
雖然官配是這個樣子,莊蘅卻依然很淡定。
首先,是官配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喜歡上謝容與。
其次,她也沒什麼要像小說裡的女主一樣救贖瘋批官配的想法。
他能幫到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莊蘅很樂觀地想,至于他是什麼樣的人,她不能改變,隻能選擇接受。
另一個直接動手的謝容與也是雲淡風輕,像是沒瞥見謝麟鐵青的面色。
莊窈小聲道:“泠泠,别吃了。”
莊蘅噢了聲,慢悠悠地擱下銀箸,然後很好奇地環顧四周,想着大家怎麼都不吃了,等會菜涼了可怎麼辦。
她又瞥到謝麟的臉色,心想是今日庖廚師傅做的菜不和胃口,所以他才生氣了嗎?
結果謝麟下一句便是,“你太放肆!敢在謝府門口鬧出人命,我看你如何收場!”
李栩之死連莊蘅都知曉,所以謝麟倒也不必背着人诘問斥責他。
謝容與神色如常,“父親放心,收尾的事一直是我做,哪次不是給您處理得幹幹淨淨?定不會牽連到咱們謝家。”
連莊蘅都聽出了這話裡的諷刺,當然,前提是她已經知道了一些謝家和謝容與的情況後。
謝麟攥緊了手,克制道:“為何要動手?”
“謝府門口豈是容他放肆胡鬧的地方?更何況,他一直同莊四小姐拉扯,口中還不幹不淨地牽扯到了三弟。莊四小姐是府中貴客,人人都對她關心萬分,我又怎麼敢讓她受欺辱?”
謝麟一僵,口中欲說的話便沒說口。
于是這午膳最後不歡而散。
莊蘅根本沒吃飽,于是愁眉苦臉跟着莊窈離席,謝容與卻在她身後堂而皇之地叫住了她,“莊四小姐留步。”
謝容止神色複雜地瞥了眼莊蘅。
莊窈還沒反應過來,妹妹便已轉身,對着謝容與道:“謝侍郎有什麼事嗎?”
莊窈想,妹妹怎麼膽子如此大了,現下真是毫不顧忌地同謝容與接觸,自己想攔卻都攔不住。
謝容與剛準備開口,莊蘅下一句卻是,“我方才沒吃飽,現下要回去用些點心,謝侍郎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那便下次再說吧,我先回去了。”
餘下的三個人皆愣了。
謝容與雖然已經逐漸習慣莊蘅的說話習慣和思考方式,但眼下也被她對自己的無所謂的态度給激怒了。
在他看來,莊蘅就是個棉花,軟硬皆不吃。他對她使出的手段,若換成旁人,早就被吓得瑟瑟發抖,從而對他言聽計從了。但莊蘅不,即便今早剛剛目睹他在自己面前殺人,她也沒展現出對自己的任何畏懼,反而說話态度越來越随意起來。
到底是什麼信念支撐着她,讓她一直很堅定地相信,他謝容與就是不會動手殺了她。
留着她不過是緩兵之計,謝容與無比期待等查明謝家的事後,能親手了解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姑娘。
他暗暗咬牙,一瞬間冷若冰霜,低聲對她道:“你回去試試?”
莊蘅心想你又威脅我做什麼,今日殺了李栩是為了我,現在倒是和我說話冷起來了。于是她幽幽道:“謝侍郎,我是真的餓了。我就是回去又怎麼樣?你可别威脅我,我不怕。”
哼,她最讨厭口是心非的男人。
謝容與餘光瞥到謝容止,忍了忍,将一個香囊遞給莊蘅,“今早讓四小姐的香囊沾了血,便特意來賠一個新的。”
莊蘅接過去,又道:“我那可是禦賜的。”
言下之意便是:賠的話……能賠一個也是禦賜的嗎?
謝容與冷冷道:“怎麼,我給四小姐便不能是禦賜的?”
她噢了聲,慢吞吞地将香囊系在自己腰上,心想也是,他是什麼身份,和天子是什麼關系,拿個禦賜荷包又怎麼了。畢竟原書都應該改為謝容與傳,名字就叫《我在謝府當皇帝》。
莊蘅立刻對他笑道:“謝侍郎,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