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到這兒來。”

說來也奇怪，他在死神大樓上班的時候每周都去喝什麼事兒都沒有。

到了這兒，本來赤條條來赤條條走的酒給年紀一個月大的死神骨頭腌入了味兒，死神迷迷糊糊循着聲音擡起頭仰望面前高大影子，搖搖晃晃想要靠近。

“到這兒來，兒子。”

他非常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虛軟雙腿立在毛絨絨地毯上，死神困倦極了，又好似被塞進一具不受控制新身體，努力調整四肢平衡。

與最近的懷抱相距也不遠，再動彈幾下就可以了。

他邊想邊躲避着纏繞在腳尖，地毯上長長的絨毛，一步又一步。

高大懷抱身側含笑望着她的女人也微微彎着腰，滿臉鼓勵望着過去：“到媽媽這裡來。”

“媽媽、媽媽！”

他念叨着的是對母親最原始的渴望。

“來，讓爸爸抱。”

噗通噗通、腳步丈量的距離愈發近了，寬闊安心的懷抱接住了他，雙手穿過腋下，風拂過臉頰，死神想要大笑，這拘束住他的軀殼也從心所願，揮舞手臂，咯咯笑了起來。

“看，我們兒子也知道自己會走路了很開心！”男人非常高興，舉着孩子向他的妻子展示，又重新抱回懷裡拿胡子蹭着小孩的臉：“做得好，兒子！”

死神被紮了滿臉，不滿地掙紮，不算和諧的四肢打在男人臉上，他飽含愉快地驚呼，又被孩童連聲呼喚打擊得喪氣。

“媽媽，抱抱。”

“媽媽抱~”

幼小的孩童依偎母親懷中，熟悉的安心感讓他又變得快樂起來。

“媽媽，媽媽！”

“看，我們的兒子更喜歡我！”

“那說明他的眼光和他爸爸一樣好，哈哈哈！”

死神擺弄着孩童的身軀，從陌生到遊刃有餘，他在熟悉的屋舍間遊蕩，困了就随意找個角落倒頭就睡，任憑父母如何呼喊自巍然不動。

小孩陷入夢鄉，死神砸巴嘴睜開眼，長條條幹幹巴巴麻麻賴賴的骨頭，實在是令人安心。

唉。

死神卻歎了口氣，隻有人類的溫度才能感受到父母通過擁抱賦予孩子的愛。

他晃了晃自己胳膊和腿，嗅到調料熏烤過後的味道，這才發現自己此刻正挂在燒烤架上，上頭也不知道罩了層什麼東西。

這麼快就收拾好了？真勤奮。死神故意弄出了點聲響。

傑森聽到動靜，警惕地走來，抄起掃把挑飛燒烤架上的罩子，看到挂在上面的死神，頓時大驚失色：“死神，你怎麼在這兒？！”

“不知道啊。”死神晃悠悠從燒烤架上滾下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順流直下的天啟之拳給帶來的奇妙的夢境之旅……人類總愛想一個問題：我是誰？

死神也在想：我不是應該生來就是死神嗎？就跟有靈魂生來就是靈魂，怎麼還能夢到跟人生活……莫非是跟人待久了染上人氣了？

大腦由骨頭和檸檬組成的死神大驚失色，這也太殘酷了！他又回味了一遍夢境，總覺得有點眼熟……

空氣一樣輕的死神繞開傑森順着窗戶飄了出去，搖搖晃晃鑽到了韋恩宅裡頭，阿爾弗雷德此刻正在跟裝飾物的灰塵作鬥争。

死神覺得自己應該打個招呼。

“你好，阿爾弗雷德，我來拜訪。”

阿爾弗雷德詫異轉頭：“死神先生，歡迎你，請随意坐吧，老爺還在休息。”

“好的。”

死神站在原地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異樣的眼熟感令他不禁往沙發擺放區域走了過去，阿爾弗雷德正在那裡。

“哇哦！”他沒忍住驚歎出聲：“新毯子不錯。”

阿爾弗雷德動作停了下來：“為什麼您會這麼說。？”

“不，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真的很不錯。”

不用再特地鋪上小兒防摔墊了，死神又逛了兩圈，轉頭離開。

“我昨天的檔案處理完了嗎，傑森？”

幹淨亮堂的室内少了厚厚紙張地毯現在看也順眼多了。

勤勞的傑森管家坐在吧台前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做了，你喝醉後随便抽了兩張。”

“噢！他們看着我亂寫的？”

死神不信。

傑森坦然：“是我們特地挑的。”

死神又掀開自己的衣服，骷髅身體幹幹淨淨，沒有任何酒漬，這莊園人真不錯。

“記得謝謝阿福給我清理骨頭。”

“阿福說了，不用謝。”傑森離開吧台，順路來到了死神面前：“你去幹啥壞事了？”

“我沒有！”死神喊冤。

“噢，那就好。”

傑森繞開死神開始在布魯斯特地給他修的訓練場毆打沙袋。

【命運提醒：請死神盡快開展新工作！】

死神瞪着他那雙黑黝黝瞳孔：完了這個世界要完了！？

傑森：“你有沒有聽到有什麼聲音在響？”

死神瞪大眼睛看着出現在空中的幾個大字，他走哪，字跟到哪裡，今天本來就有點莫名其妙心虛的死神欲蓋彌彰大叫：“沒有！”

說起來，死神是骷髅吧，怎麼心虛來着。

壞了，他怎麼也開始思考了，他有腦子嗎？沒有吧？

死神原地走來走去，看到揮灑汗水的傑森眼前一亮，也去揮灑汗水毆打沙袋。

傑森：“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狂野的死神：“我做了個夢，夢裡我居然是個人！”

傑森：“？就這？”

死神用力揮出一拳：“我可是死神！殺人推土機9000，令人絕望的□□，怎麼會是人……”

怎麼可能在夢裡上演合家歡劇情……死神不明白。

滴滴嘟嘟諸神傳真機開始發表抗議，打斷了死神的思考。

兩張鮮紅的檔案從半空中飄下來，見到這一幕的傑森一甩汗水也湊了過來，他非常喜歡看看每天誰要死。

但今天......

“這是？”傑森瞪大眼睛。

【姓名：托馬斯·韋恩。職業：蝙蝠俠。他的家庭在某天遭到了巨大打擊，他失去了兒子，也失去了一部分妻子，幸好他沒有完全失去他的妻子。他成為了蝙蝠俠，對犯罪的審判十分嚴苛，這不由得讓人心生好奇，徘徊在哥譚上空的他是在尋求哪怕是隻有一刻的安甯嗎？獨居怪人，喜歡在閑暇時候酗酒。】

【姓名：瑪莎·韋恩。職業：小醜。作為一個母親她無法接受兒子在她面前死去的現實，也無法接受丈夫的不作為，悔恨與痛苦淹沒了她。瘋狂是否能讓她的心靈重獲得安甯，是否能讓她不再怨恨命運？

你在看我嗎，孩子？】

【命運提醒：父母還是兒子，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