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所有死侍中最冷漠的,比他們都要狠,卻數次在任務中救下瀕臨死亡的她。
即便如此也依然沒有人能使他動搖,被他救下的她也不能。因此她是慶幸的,至少秦子陵對所有人都一樣。
可是現在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的變化,優柔寡斷;或許連秦子陵自己也茫然。
悄無聲息地殺死北牧野又能不被發現的辦法有許多,沒必要他們親自動手。可以煽動與玄序王府敵對的勢力;鬼市裡多得是不要命隻要錢的狂徒,随便嫁禍給誰都行。但是他沒有選。
既然如此就由她來替他完成。不論生死,都是她想報答他的恩情。
她不能看着那個人毀了他一路以來付出的努力。況且此人隻要活着,就會對諜網不利;死于她手中的兄弟衆多,這筆恩怨絕不會消除。
北牧野,她殺定了。
身在千金樓裡的北牧野伸了個懶腰,無聊地看起話本子來。
這時田老醫師跨進廂房來,用衣袖粘了粘額頭細密的汗珠,如釋重負地送了口氣。
田大夫一見到北牧野,話就跟倒豆子一樣往外冒,“我說你啊,什麼時候能學會少惹麻煩,還要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來專門給你收拾爛攤子,你什麼時候能有點良心。這次是接手指,下次接什麼,接頭嗎!你有良心嗎?合着把我當奴隸使喚那!把人手指砍斷,喔,現在又要接起來,好玩嗎!良心那!”
“不是我惹麻煩,是麻煩惹的我!”北牧野癟着嘴小聲嘀咕了句。
眼見田大夫又要吹胡子瞪眼了,北牧野趕緊倒了杯水遞過去,“您消消氣。說話說累了吧,請解渴。”
“這還差不多!”田大夫仰頭喝了一口,随後噴子一樣噗了出來,指着北牧野罵道,“你個沒心肝的,黑心丫頭,壞丫頭。我田老頭再理你我就是狗!”
罵完起身就往外走,幫忙提着醫藥箱的影衛趕緊跟上。小老頭生氣起來雄赳赳氣昂昂,欻一下不見了人影。影衛表示很吃驚。
北牧野看了眼田大夫喝過的杯子,一拍腦門。她手邊上哪裡來的水,不都是酒嗎!
因着田大夫亡妻故去時曾囑咐他不許再喝酒,田大夫自那之後便滴酒不沾了。從前有人在耳邊唠叨時覺得煩,可是安靜之後卻好似連酒也失去了美味。
看來回去得好好哄哄了。
青鳥進來禀報,樓千金還在昏迷中。
“連夜把人送出城去,少個包袱少些拖累。”北牧野吩咐道。
“是!”
她食指敲了敲桌面,思考過後果斷道,“另外不必在胡玉堂身邊增派人手,讓玄醜一個人暗中保護即可。”
“少主是想引蛇出洞!”郁離明白道。
北牧野粲然一笑,“看在玄醜這麼辛苦的份上,就獎勵他有永遠都吃不完的桃片糕吧!”
郁離:“這樣也太便宜他了。”
青鳥一臉傻笑,随後反映過來,得了便宜的又不是他,他傻樂呵啥!
“對了,千金樓裡的鮮果實在不錯,讓胡總管送一批到王府,然後再裝一盒我帶去給栾清。台面上就說是我買的,賬本上也好好記下。”
這些日子因為好些事情,耽誤了她與栾清見面;也不知她最近過得怎樣。不過用腳趾頭想想,也覺得不會太好。
秦家想借助女兒的婚姻飛升,對栾清的“保護”十分嚴厲。因為朝陽郡主的名聲太臭,又荒淫無度,秦老爺及其夫人并不想自己的女兒與她這樣的人扯上關系;對朝陽郡主表面上恭維,背地裡嗤之以鼻。在他們眼裡,此舉會降低商品的價值。
當然他們并不知曉北牧野與栾清早已相熟;要是知道了,隻怕會當場暈厥去。
窗外傳來一聲貓叫,原本還無精打采的栾清立即走向窗邊。剛推開窗戶,便見對面樹杈上坐了一人,雙腿悠閑地蕩悠着,正沖她笑。
栾清探出頭四下掃了眼,朝她揮揮手,“快些進來吧!”
“你先把盒子接過去!”
“是好玩的事物嗎?”栾清好奇地問道,眼睛裡有瑩瑩的光亮。
“吃的,天香樓的甜品和千金樓裡的水果。”
秦栾清将重重的雙層食盒接過去,退後幾步,方便北牧野飛身進到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