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洞開,走廊裡明亮的光線進入。
一道人影逆光立在門口。
一瞬間,何巧月隻感覺心髒驟停,她下意識推開陸亮,用手遮臉想找個地方躲。
陸亮也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側轉身體背門而立,将何巧月攏在懷中,用高大的身軀将她藏起。
“沒事的,别怕。”他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慰。
何巧月貼着他熾熱結實的胸膛,一動不動感受着他怦然跳躍的心髒。
明明極緊張,她卻生起久違的歡悅,那是被保護的安全感和妥帖感。
“小傅太太,傅太太不在這裡,在其他房間,請不要打擾我們的客人!”
門口有服務員的聲音道。
舒北貝?她來幹什麼?
何巧月心生厭嫌,沒有出聲。
“這位客人,請您快點離開,我的客人不想透露自己的隐私。”
陸亮也微轉過頭,對門口道。
“不是傅太太?”舒北貝扭頭看服務員。
“是的。”女服務員伸手,插入舒北貝和門之間,試圖跻身其中,再建一道防線,但手臂才伸出,她就看見眼前人影一閃,已進入房内。
她立刻跟着轉頭,卻隻來得及看到舒北貝擡手,輕輕一抹。
然後,陸亮整個人被甩飛出去,重重撞在窗台一側。
他掙紮着站起,不小心扯到厚重的遮光窗簾,一束耀眼的海島陽光射進房内,光霧騰起,照亮幽暗房間内,每一個人的臉。
“為什麼,說謊?”舒北貝轉向門口的服務員。
明明在室内戴着墨鏡很顯喜感,女服務員卻絲毫笑不出來,隻感覺鏡片上的反光極具壓迫性。
幸好,這視線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轉移了。
因為舒北貝又看向了陸亮。
“她讓你停下。”她道。
陸亮沒說話,捂着左側肩膀,嘴唇發白。
“舒北貝!!”
何巧月忍不住了。
“你幹什麼!”
什麼臉面,什麼羞恥,此刻全部被抛到腦後,她跑到陸亮身邊将他扶起,心疼地查看傷處。
傷勢遠比預想更重,他的手臂有些變形,無法動彈分毫。
“還不快叫救護車!”何巧月沖服務員叫道。
服務員這才反應過來,開始打電話。
“别管我,最多隻是骨折,你先離開這裡。”陸亮在何巧月耳邊虛弱道。
盡管SPA館内隔音設施良好,但剛剛這邊的動靜太大,肯定馬上會有很多人過來。
何巧月明白他的意思,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躲進旁邊的房間。
很快,幾個工作人員趕到,他們用詫異的目光看着房間裡一身泳裝,戴着墨鏡,長發濕漉漉貼在頸肩的舒北貝,腦補許久,始終無法将陸亮的受傷和她聯系在一起,隻能百思不得其解地将陸亮擡上輪椅,送上去醫院的車。
房間裡恢複平靜。
“那個,小傅太太,您看咱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早先的服務員一直留在房間裡沒有離開,此刻弱弱上前道。
舒北貝目光微轉,看向她,停頓兩秒,卻是紋絲不動。
服務員也不敢趕人,隻好低眉順眼地陪站着。
等了半分鐘,見舒北貝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開始環視整個房間,她額生汗意,心虛瞥向某處,摸出手機想發消息。
正在這時,何巧月從旁邊房間走了出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看到舒北貝,一臉不善。
“不會是想和傅南京告狀吧?我告訴你,我現在單身,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根本管不着我!”
就在剛剛十幾分鐘裡,她腦内千頭萬緒,心思百轉。
有擔心,有羞恥,有害怕,也有茫然和疑惑。
然後,她收到了陸亮的消息:
“已到醫院,一切安好,不用擔心[笑臉]。”
心口石塊落下,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瘋狂滋長,讓她下定決心。
她早就有再次去愛的權利,隻不過為傅明誠,她選擇放棄,因為她始終覺得邁出那一步,愧對他。
但,那從來隻是對傅明誠一人而已。其他人的眼光,舒北貝也好,傅南京也好,她都受得起!
舒北貝卻像沒聽到似的。
她忽然轉身,看向某處,那是一盆擺在台上,裝飾用的新鮮插花。
插花是歐式現代風格,衆多不同品種的黑紅花束安插在冠軍杯狀的花瓶中,攢成一團,絢麗錦簇,如同油畫一般濃豔熱烈。
舒北貝伸手,抽出其中一朵黑色大麗花。
手腕一抖,大麗花繁複的花瓣紛紛而落,露出中心一點硬質的圓形小物件。
“這是什麼?也是攝像頭嗎?”她看向服務員,問。
她剛剛之所以一直沒有離開,是因為在這個房間裡,她總有一種直覺,有人在看着她。
這種感覺,她在很多地方感受到過,傅宅也有。
方姨告訴她,是攝像頭,能夠實時拍攝畫面,即使人在外面,也能通過攝像頭看到家裡的情況。
但美容院不需要這個。
她找了找,也沒找到相似形狀的東西。
幸好,服務員的目光給了她提示。
就在剛剛,她兩次看了那盆花,于是舒北貝也多看了兩眼,很快發現這朵花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