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盡管在艙内,舒北貝依舊戴着墨鏡。
她點頭,翻動書頁,手指慢慢下移,找到字典上和手機圖片上對應的字:“量。”
是個多音字,量體溫念樂一昂良,數量念亮。從上到下是日一裡。
她手指在虛空中寫寫畫畫。
“你怎麼看這個?”宋瑤疑惑開口,又立刻噤聲。
她想起傅南京婚前就有一個私生子,之前剛接回來時,張芬在家沒少猜生母是誰。
她看向舒北貝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歎息。
舒北貝渾然未覺,隻是實誠回答:“識字,工作,賺錢,離婚。”
诶?!
宋瑤驚呆了。
她快速環顧四周。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發動機和海浪的聲音輕易掩蓋住舒北貝不大的聲音。
“北貝,……你想離婚?”她湊近舒北貝。
“嗯。”舒北貝毫不猶豫點頭。
完成任務,離婚,是她這段時間的唯一目标了。
“為什麼?”
為什麼?舒北貝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因為,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不用必須做什麼了。”
她是在荒野上一個人遊蕩慣的人,必須完成系統的任務,對她來說,本身就是一件不那麼舒服的事。
雖然那些任務不難,也不那麼令人讨厭,但她還是更喜歡原來的生活狀态。
宋瑤聽着,卻是呆住了。
忽然,她一把抱住舒北貝,“北貝,能遇到你,實在太好了……”
舒北貝眨了眨眼,沒有推開她。
“為什麼?”
“因為你今天,已經給了我兩份勇氣了。”宋瑤笑着,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滴。
要告别一份長達8年的感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哪怕不再像以前那麼愛,嚴浩成在她眼裡,還是很好的人,是心目中的“孩子的爸爸”。
很多夜晚,她看着身邊的他熟睡的臉,都會想:就這樣吧。
就這樣懷孕,生子,不過就是比約定的早兩年而已。
就這樣忍受婆婆偶爾的刁難,或許有了孩子,這樣的刁難也不會再有。
她很難再遇到比嚴浩成更好的人了。
哪怕她的頭腦清醒地告訴她,一切都隻是開始,一切都不會停。
當嚴浩成說服她住到嚴家,當婆婆開始指手畫腳,虛情假意,她生活的天平,就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傾斜了。
真的隻是孩子的事嗎?
不是的。她不笨。一切是關于她能不能當一個“聽話”的媳婦的事,是關于她想當又一個嚴太太,還是宋瑤的事。
宋瑤放開舒北貝,眼神清明。
她沒再問她關于離婚的事,因為不像她和嚴浩成,舒北貝和傅南京身後是傅舒兩家人,有更多的利益糾纏。
她想起一個事,躊躇片刻還是選擇開口。
“北貝,你婆婆對你還好吧?”
最近一段時間,她幾次聽到張芬和何巧月通電話,隐晦給她支招。
她覺得這應該也是令舒北貝煩惱,想要離婚的原因之一。
“她,很好。”
舒北貝卻這樣回複。
“那就好……”宋瑤其實不是很信,舒北貝剛剛也遭遇了和她一樣的惡心事。
她相信那個教練說的是真話,玉蘭灣是私人海灘,若非有人授意,那些教練是不敢亂來的。
她以為是舒北貝現在還不想多說,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等回S市,如果你有空,可以約你一起吃飯嗎?”宋瑤想了想,問。
舒北貝看她,舔舔嘴唇,點頭。
她腦海中再度浮現兩個字:好人。
但下一刻,她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
她聽到有人下了摩托艇,從腳步聲看,是何巧月。
而張芬在輕聲問陳琳:
“都準備好了嗎?”
“我有事,出去一下。”她對宋瑤說了聲,起身走出艙外。
張芬正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乘上另一輛摩托艇,很快,兩輛摩托艇出發朝海岸開去。
陳琳看着兩人離開,彎起嘴角,眉間流露一抹得色。
“她,去哪裡?”
一個好聽,卻沒什麼感情的聲音響起。
陳琳吓了一跳,回過身。
“是小傅太太啊,您說傅太太嗎?她說這裡太潮太熱了,不太舒服,所以和嚴太太一起回酒店休息了。”
“是那個,女技師的荷爾蒙SPA嗎?”舒北貝問。
她剛才隐約聽見張芬和何巧月的對話,但雜音太多,她們聲音又輕,她沒聽太清楚。
“呵呵,傅太太和嚴太太對這個項目評價還可以,可能會做吧。其實項目都是看個人的,這裡紫外線強濕氣重,您要是想做,我推薦您牛奶冰敷和刮痧排毒,對皮膚很好的。”陳琳笑道。
“那我做這個。”
陳琳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何巧月之前和她說媳婦有時比較瘋癫,但跳東方舞那天,她仔細觀察了舒北貝,并不覺得她有精神不穩定的迹象,直到剛剛。
傑米是她發掘的玉蘭灣的頭牌,臉帥腿長,嘴甜會來事。來此度假的女人,一半逃不過他勾人的桃花眼,還有一半即便他言行稍微出格,也會選擇原諒。
要不是他天性風流不愛受拘束,早被一些富婆私藏,她再高的價格也留不住。
但就在剛剛,他不僅沒拿下舒北貝,還差點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工具。
另一位也不遑多讓,助手剛來電話,說醫生檢查是腰部挫傷,需要休息至少兩周。